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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离开了,今天这一行带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
离开大牢的时候,他头都是懵的。
以至于忘记了告诉马钰,朱樉会继续留在大牢里‘吃苦’的事情。
所以当朱樉重新回来的时候,马钰不禁有些错愕。
但随即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在自己这里听了那么多课,李文要是真就这么一走了之,那才不符合常理。
李武就是后手。
之前自己就受他照顾,有一定的交情在里面。
且两人相处的还算愉快,将他留下来方便与自己打交道。
另外一个壮硕少年被带走,也在情理之中。
那就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与影视剧里刻画的纨绔子弟一毛一样。
只要李文他们不傻,都不会再将他留在这里。
就这,那个蠢货回去也会被下达禁口令,牢里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往外传。
甚至在自己被处决之前,他都别想获得真正的自由。
啥,你问被这样算计,会不会很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这个世界只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别人凭什么冒着被牵连的危险照顾你?
李文也说的很清楚,以后他会经常来这里请教问题的。
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就是,你解答我的问题,我保你在牢里不受罪。
而且人家李文的态度很诚恳,用的是请教,而不是赤裸裸的交易。
这已经是在照顾他的面子了。
都这样了要是还生气,那他的自尊心就有点太过盛了。
要知道,对方的家庭可是大明的高层,能天天和皇帝对话的人。
就算二十一世纪,你和一个县令的孩子打交道,看看人家是什么态度。
更别说是在古代,打你那是你活该,剥削你是你的荣幸。
肚子里有独特的知识?给老子吐出来。
能给老子讲课,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踏马给脸不要脸。
真以为阶级就是书本上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啊?
李文之所以这么客气,马钰觉得应该源自两方面的原因。
其一是家教家风确实不错。
其二和大明开国集团的出身有关。
就这么说吧,纵观整个中国古代史,大明的开国集团是起点最低的,出身最差的。
他们还没有享受过权力,思维还停留在过去,并没有适应‘贵族’身份,也没有养成贵族心态。
所以,他们的行事风格还充满了淳朴气息,当然也可以说是野蛮粗暴。
这是最好的时代。
宋朝将残留的贵族、士族彻底送走。
蒙元野蛮的统治,彻底摧毁了过往形成的社会结构。
草创的大明百废待兴犹如一张白纸,继任者可以不受任何掣肘,书写自己属于自己的传奇。
这也是最坏的时代。
因为这个重任落在了一群‘草莽’身上。
他们没有接受过系统的培训,不知道该如何治国。
只能通过史书记录,学习前人留下的一鳞半爪,然后根据自己的想象去绘画。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对于新生大明的统治层而言,不懂治国之道那就慢慢的学,一点点去实践。
对了就继续施行,错了就调整。
可对于百姓来说,每一次试错都是一场灾难。
有一句话用在这里最合适不过,时代的尘埃落在每一个具体的人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而历史已经证明,大明的开国集团的答卷并不好看。
政治制度问题、宝钞问题、军户问题、赋税问题、土地人口制度问题……
这些最基本的国策,从一开始就未能制定好。
其后一次次波动,一次次调整。
每一次调整都会伴随着巨大的动荡,导致无数百姓受害。
大明王朝勉力维持两百多年轰然倒塌。
异族入侵神州陆沉,嘉定三屠、扬州十日……生灵涂炭。
想到这里,马钰心中突然一阵刺痛。
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心口,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一旁的朱樉正坐立不安,被大哥派过来当工具人,他浑身不自在。
想要找个话题打开话匣子,缓解尴尬的氛围。
但马钰一脸沉思的模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他突然发现,马钰手捂胸口满脸痛苦之色。
顿时就被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
“你怎么了?我去喊医师。”
还没等他起身,就听马钰低声念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朱樉有些诧异,更多的还是不解,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还念起词来了?
什么百姓苦不苦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自己都快死了,还关心起天下苍生来了?
莫不是有病吧?
马钰逐渐缓过神来,意识恢复了清明。
回想自己刚才的状态,觉得特别莫名其妙。
上辈子和明粉对线,天天搜明朝黑料都没难受过。
甚至还因为找到了反驳对方的证据而沾沾自喜。
为何此时回想起来,却那么的难受?
莫非穿越一趟,还让自己变得悲天悯人了?
踏马的能不能来个穿越者,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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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离开大牢也是走出老远才逐渐恢复理智,然后才想起还没有和马钰说二弟的事情。
本来准备回去解释一下,免得对方多心。
但再一想,以马钰的聪明,定然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有时候解释的太多反而显得刻意,容易弄巧成拙。
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东张西望的小舅子,他不禁暗暗摇头。
这小子被惯坏了,不好好教育一番就真废了。
但一想到他母亲,朱标感到一阵头疼。
常茂并不是嫡子,准确说常遇春只有一个嫡女,就是朱标的准太子妃。
他的正妻也就是蓝玉的亲姐姐,后来因病故去,他常年在外打仗也就没有续娶。
常茂是妾生子,但因为没有嫡子,他这个庶长子就成了家族继承人。
他的母亲虽然没有获得正妻地位,但也母凭子贵,成了常家事实上的女主人。
一个地位低下的侍妾,靠着儿子翻身,会发生什么事情就不难猜了。
常遇春常年在外打仗没空管教孩子,常茂的母亲又一味的娇惯,就养成了他纨绔的性格。
常妃虽然有心管,但一来她年龄也不大,有心无力。
二来她常年生活在宫里,接受马皇后的言传身教,也没那个机会。
朱标也同样很繁忙,每天要读书学习,还要跟着母亲学习政务。
哪还有精力去操心小舅子。
对于常茂的情况,大家都是了解的,只能寄希望于将来长大懂事了能变好。
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有些渺茫。
考虑到他在牢里听了那么多东西,万一传出去了,还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乱子。
朱标当即就下定决心,必须得好好管束一下他了。
不过具体该怎么管,等回宫和母亲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常茂还不知道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来了,被关在监狱里这么多天,可把他给憋坏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放出来,看哪都觉得顺眼。
自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等把太子送回宫,就回家拿钱好好享受享受,要把这些天的损失都弥补回来。
他心里暗暗的盘算,等会儿去哪里消费。
然而等到了宫门口,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朱标就先一步说道:
“跟我一起进宫,这几天就不要乱跑了。”
“啊?”常茂自然不愿意,连忙说道:
“我这么久没回家,我娘该担心了,我先回去给她报个信。”
朱标哪会不知道他的打算,冷哼一声道:
“我自会派人知会你娘。”
然后他严厉的道:“记住了,在牢里听到的话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
“否则我让你一辈子生活在大牢里。”
常茂不禁打了个哆嗦,别人不清楚,只以为太子温文尔雅敦厚宽仁。
他与朱标接触比较多,可是很清楚这位太子真生气了,手段是多么狠辣。
很显然,这件事情触及到了底线,自己要是敢乱说恐怕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下也不敢再提回家的事情了,连忙保证道:
“您放心,我会把牢里的事情全都烂在肚子里……”
“不对,什么牢里,我就没去过牢里,这些天一直在家里闭门习武呢。”
朱标看着还在抖机灵的小舅子,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能看得出来,他确实知道事情的轻重,这就足够了。
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常茂返回了皇宫。
先去东宫换了衣服,并让人给常茂安排了一个地方住下。
皇城分为后宫和外朝,后宫不允许除皇帝以外的正常男人随意出入,外朝就没这个限制了。
否则宫中宿卫还不都造反了。
而且三省六部的衙门,也都在皇城里面,总不能把这些人都阉了吧。
那还不翻了天。
在宫里给常茂安排一个住处并不难,但想要和自己家一样自在是不可能了。
常茂别提多难受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大哭一场。
朱标可没空理他,先派人去坤宁宫通知常妃,就说常茂弄回来了,就在东宫。
她随时可以过来探望。
然后他本人就前往乾清宫去见马皇后了。
去了牢里一趟,听了太多震撼人心的信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母亲探讨了。
啥?你问马皇后为啥在乾清宫?
她不光在乾清宫处理政务,还公然坐龙椅呢。
朱元璋都没意见,你们一群妖怪哪来那么多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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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到乾清宫的时候,马皇后正和李善长、刘伯温等人商量《大明律》的事情。
而且很明显氛围有些不太好。
李善长满脸不屑,与刘伯温说话的时候夹枪带棒,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要反驳几句。
弄的刘伯温非常尴尬,却又不敢得罪对方。
最后只能自称不如,选择闭口不言。
李善长这才满脸得意的放过他,然后大声述说着自己的想法。
马皇后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讨论,并没有加以阻止。
反倒是朱标,对这一幕非常的不满。
李善长心胸实在太过狭隘,又有些居功自傲。
人刘伯温也是朝廷大臣,不论他说的对错,你都没有理由这样羞辱对方。
而且还是当着皇后和太子的面。
关键是,你李善长说的也不完全正确,很多地方明显是强词夺理,仗着身份强压人。
一个字,跋扈。
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人,怎么能当丞相?
朱标甚至有些想要出面制止,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太子,这么做的后果太严重了。
毕竟李善长不只代表他自己,背后可还站着一大帮子开国功勋。
一旦自己出声,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马皇后瞥了儿子一眼,看出了他的不满,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继续拉着众人讨论问题。
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变成了李善长单方面的发表意见,没什么讨论可言了。
所以又说了一会儿,马皇后就借故宣布散会。
李善长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趾高气昂的走在最前面。
刘伯温则远远跟在后面,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两者的表现,让朱标心中的天平再次发生倾斜。
马皇后一直在观察着儿子的表情,等所有人都离开,她先是让内侍全都退下,才说道:
“是不是对百室很不满?”
朱标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颔首道:
“李相太过分了,怎么能如此羞辱同僚?”
“这还是当着您的面,都不敢想私下他会有多过分。”
马皇后说道:“私下他骂的比这更难听,几次有人向我诉苦,被他当面羞辱。”
朱标不解的道:“那您为何不管?”
马皇后叹了口气,说道:“如何管?你应该知道,我们能得天下他的功劳有多大。”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能力很强但气量狭小,不是语言能劝的动的。”
朱标说道:“那您就放任他这样,以后谁还敢为国效力?”
马皇后说道:“所以我们扶持了刘伯温,希望他能与百室抗衡。”
刘伯温牵制对抗李善长?
想起刚才刘伯温被欺负的样子,朱标一脸不解:
“刘中丞乃虔诚君子,如何能牵制他?”
马皇后表情有些古怪:“你说刘伯温是虔诚君子?”
朱标一脸茫然:“方才他被如此羞辱,都选择退让隐忍,明显是不想起冲突影响朝局稳定。”
“如此顾大局之人,不是君子吗?”
马皇后失笑摇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当初他在北元效力时,围剿义军最为积极。”
“还以死逼上司采纳自己的建议。”
“后因上司不听自己建议导致兵败,他甚至想要自杀殉国。”
“现在你还认为他是善隐忍,顾全大局的虔诚君子吗?”
朱标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大为震惊。
没想到受气媳妇一样的刘伯温,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但更多的还是不解:
“那他面对李相时,为何如此隐忍?”
马皇后脸色严肃起来,道:“因为他不想成为我们的棋子,去和李百室抗衡。”
“他故意示弱,就是做给我们看的,也是做给所有人看的。”
朱标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群老狐狸太狡猾了。
自己还是太稚嫩了,竟然被表象给迷惑。
但随即他又升起不解:
“既然他不愿意与李相对抗处处退让,为何您和我爹还要选他呢?”
马皇后说道:“因为他背后站着江浙乃至整个江南的官僚。”
“那些人想要获得更大权力,自会推着他前进。”
“只要他不脱离江浙群体,哪怕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站出来与李百室抗衡。”
朱标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复杂,我要学习的还太多。”
看着一脸受教的儿子,马皇后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道:
“你知道就好,不过也不要妄自菲薄,在你这个年龄能做到这般,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朱标谦虚的道:“都是爹娘教的好。”
马皇后趁此机会,又给他讲了一下用人之术,并分析了朝堂目前的局势。
让他对当前大明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等这些聊完,她才问起今天去大牢里的事情:
“见过那马钰,有何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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