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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尤氏自窗下听得贾蓉与那贾珍美妾的一番混账话后,气得三魂七魄乱飞,且甚是苦闷忧愁。
以致于这日夜间,尤氏辗转难眠,锦被里长吁短叹。快到四更天才朦胧睡去,不消一个时辰又被噩梦惊醒。
起来对镜梳妆,只见镜中人儿:
眼挂秋霜痕未消,
眉含春恨锁难开。
这日京师下起了小雨,尤氏也不顾淅沥春雨沾衣,乘车往荣国府去。
她昨夜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纵然要咽下这口恶气,也不能再对贾蓉的这种荒唐事儿坐视不理了。于是想了个法子,那便是求贾母给贾蓉安排一门婚事。寻思着,若贾蓉成了亲,或许能收敛一些。
当尤氏来至贾母院,只见鸳鸯站在檐下对小丫鬟们吩咐着什么。
鸳鸯见尤氏来了,忙迎上来:“今儿下雨,大奶奶怎来了?”
尤氏挤出笑脸:“有事与老太太说的,老太太可用了早膳?”
鸳鸯笑道:“刚用了早膳,这会子正与二太太、珠大奶奶、琏二奶奶说闲话呢。”
尤氏强笑道:“原是我冒昧了。”
说着已随鸳鸯进了堂内。
果然,贾母正与王夫人、李纨、王熙凤在说着闲话。
尤氏上前先与众人见了礼。
贾母见尤氏眼泡微肿,神色憔悴,不免诧异:“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冒雨过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尤氏又强装镇定,对贾母道:“我是忧愁蓉哥儿的婚事。眼看着蓉哥儿今年都十八了,他父亲却远在海疆,祖父又在城外玄真观修道。思来想去,只得来求老太太做主。”
王熙凤嘴角划出一抹笑意,却是讥讽的笑意。她已听闻了贾蓉的丑事,她又是个机灵人物,眼下见尤氏这般情状,登时便将尤氏的心思猜着了,知道尤氏急着给贾蓉安排婚事,多半是想让贾蓉收敛一些。
贾母略一沉思,道:“这事儿岂有我做主的理儿?蓉哥儿的祖父不管这事儿,可珍哥儿必是在意的。虽则珍哥儿远在海疆,我寻思着,将来或能回来的。我若越过他定了他儿子的婚事,将来他回来岂不埋怨?”
尤氏闻言,眼眶里泪珠儿打转起来:“可若是一二年回不来,难不成让蓉哥儿年过二十还不成婚?”
说着用帕子拭了下双眼。
王熙凤忍不住开口道:“老太太,珍大嫂子说得也在理。蓉哥儿这般年纪,确实该议亲了。”
她这般附和尤氏,主要可不是想帮尤氏,而是考虑到了自己。她寻思着,那家里,贾蓉也忒荒唐了,这事儿传得连她都晓得了。确实该让贾蓉收敛一些,否则会牵连到荣国府的体面,也就会影响到她了。
贾母又一沉思,叹道:“这样罢,让二老爷修书去海疆,问问珍哥儿的意思,咱们再张罗此事不迟。”
尤氏听得此言,知道再难转圜,只得含泪应下。心中暗想:“等二老爷修书去海疆,再等海疆回信,这一去一来,怕要几个月的。这段时日,还不知那孽障的丑事要闹到什么地步呢!”
越想越苦闷忧愁,连鸳鸯递来的热茶都忘了接。
……
……
细雨如丝。
凤姐院里,贾琏正坐在屋内用早膳,一碗碧粳粥配着四样小菜,吃得甚是惬意。忽见平儿小心翼翼地搀扶王熙凤走了进来。王熙凤正挺着五个月的肚子,行走时手扶着腰,却仍不减往日的利落劲儿。
“二爷倒会享福。”王熙凤解了雨过天青缎斗篷,在贾琏对面坐下,“可知今早珍大嫂子闹出什么新鲜事儿来?”
贾琏搁下牙箸,挑眉道:“大清早的,又有什么新闻?”
王熙凤便将尤氏清早冒雨来荣国府求贾母为贾蓉说亲的事细细道来。
贾琏听罢,忽然冷笑:“珍大嫂子这般着急,只怕另有隐情的!”
王熙凤闻言,丹凤眼一眯,凑近贾琏身侧,压低声音道:“你也晓得蓉哥儿的腌臜事了?”
贾琏故作茫然:“什么腌臜事?”
“呸!”王熙凤轻啐一口,“少在我跟前装糊涂!你若不知情,方才怎会说那话?”
贾琏见瞒不过,道:“你且说说你知晓的。”
王熙凤用帕子掩着嘴道:“你先交代你晓得的。”
贾琏四下张望,见下人们都退在外间,这屋内仅有平儿一个下人,方低声道:“听闻那蓉哥儿,竟与珍大哥屋里的丫头,甚至……小老婆,都有些不清不楚。”
王熙凤道:“果然,你也晓得这腌臜事了!那蓉哥儿也忒大胆了,竟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来,若他老子回来,还不活剥了他的皮?”
贾琏摇头叹道:“珍大哥怕是回不来了。”
王熙凤柳眉倒竖:“珍大嫂子也是个没用的,懦弱可欺,由着那小畜生混闹。若是我——”说着眼中寒光一闪,“那些个贱蹄子合该都弄死了,也必叫蓉哥儿不敢如此混闹的!”
贾琏听罢,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暗道:“所以我命里犯了‘夜叉星’,摊上你这阎王婆。若我娶的是尤氏,那该多好……”这念头才起,忽见王熙凤凤目含威,往这边一扫,他忙低头喝粥。
贾琏喝了一口粥后,对王熙凤问道:“依你说,老太太可知晓蓉哥儿这荒唐事?”
王熙凤拈起一块松瓤鹅油卷,一边吃着,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老太太多半是不晓得的。虽说这种腌臜事都传到咱们府上来了,你我都晓得了,可又如何能入老太太的耳?谁敢去她耳边嚼这个舌根?”说着冷笑一声,“就连珍大嫂子那样受委屈的,在老太太跟前不也打落牙齿和血吞?”
贾琏追问道:“若是老太太知晓了会如何?”
“晓得了又能怎样?”王熙凤冷笑道,“到底是那大房里的事儿,老太太再恼,也不好管的,还得顾全咱们府上的体面,帮着遮掩。难不成还张扬出去,让外人看咱们贾家的笑话?”
这番话落在贾琏耳中,恰似:
旱苗得逢及时雨,
暗室忽现引路灯。
原来贾琏自贾珍发配海疆后,便对贾珍的一个唤作青莲的美妾存了非分之想,只是他不比贾蓉,能克制自己。他顾忌到与贾珍的情分,也顾忌贾珍回来,还顾忌到尤氏、贾赦以及贾母。
近日他听闻贾蓉竟下了手,这份心思才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现在,与王熙凤一番聊天后,贾琏便“想通”了,心中暗道:“珍大哥怕是永无归期,尤氏又是个懦弱顺从的性子,至于老爷……”想到贾赦平日那些荒淫无耻的行径,不由冷笑,“他自己尚且不干不净,如何管得了我?而老太太即便知晓,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必会顾全体面帮着遮掩……”
想到这里,贾琏心中暗叹:“珍大哥啊,若非你回不来了,你亲儿子又先下了手,我必不会做这般对不起你的事情,那青莲也只是你花一千两银子买来的小妾罢了。”
王熙凤见贾琏神色异样,登时警觉。
她的丹凤眼瞪着贾琏,道:“琏二,我可警告你,你切莫去沾染珍大哥房里的女人。那蓉哥儿已是胆大妄为了,若连你也扯进了这等腌臜事,可就荒唐得了不得,也会惹出祸事来!”
贾琏口中应着,因很反感王熙凤这种威胁,反倒决定了今日就去找贾蓉。
窗外春雨正细密地飘洒着……
……
……
上午,今日的这场春雨愈发急了,已从小雨下成了大雨,雨点如珠似玉般砸在一柄华丽的油绸伞上,伞面绘有云纹,伞骨雕琢精致,伞柄镶嵌玉石。
伞下之人便是贾琏。
贾琏撑伞走进了一所大宅院,这所大宅院就位于宁荣街附近,乃是尤氏、贾蓉的住处。
贾蓉闻报忙迎出来,挤出笑脸道:“二叔怎的冒雨来了?快请里面坐。”
贾琏一面朝里头走去,一面问贾蓉:“大嫂子呢?”
贾蓉道:“回她娘家探亲去了。”
原来,尤氏因过于苦闷忧愁,离开荣国府后并未回来,而是回娘家探亲去了。她娘家住在神京外城,距离宁荣街不算远的。
贾琏今日是心怀鬼胎而来,难免有些紧张,眼下听贾蓉说尤氏回娘家探亲去了,登时放松了一些。
贾琏进了屋内后,便让贾蓉摆酒,要与贾蓉一起吃酒。
于是,这对叔侄一起吃起了酒。
贾琏上座,贾蓉打横相陪,两个丫鬟在旁执壶。
酒过三巡,贾琏忽然对两个丫鬟摆手道:“你们且退下。”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见贾蓉点头,方退了出去。
贾蓉疑惑地问道:“二叔有何事要单独与我说的?”
贾琏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我听闻你与你父亲那些貌美的丫鬟甚至姨娘厮混上了?”
话因刚落,贾蓉手中酒杯一颤,酒液泼洒在了袍子上。
“二叔……这话从何说起?”贾蓉强笑道,脸色却已泛白。
贾琏抿了口酒,笑道:“此事不知多少人已知晓了,连你婶子都听闻了,大嫂子多半也知晓了,所以今日早晨冒雨来咱们府上见老太太,急着求老太太给你说亲,估计是想以此让你安分些。”
贾蓉急问:“老太太可知晓了?”
贾琏道:“老太太多半还不知晓的,即便知晓了又如何?这是你们这一房的家事,老太太也不好管的,为着体面,只会帮着遮掩。”
见贾蓉神色稍缓,贾琏话锋一转,故意提到贾珍的妾室青莲,说曾见过青莲,夸说如何标致,如何言语温柔,令人可敬可爱,又说:“人人都说你婶子好,据我看,她连青莲都不及呢。”
贾蓉何等乖觉,眼珠一转便揣知其意,凑近贾琏,悄声道:“二叔既这般爱青莲,侄儿便给二叔牵红线,让她服侍二叔如何?”
贾琏听到这话儿,眼睛一亮,心头一喜,暗赞这侄儿懂事,也不假意推辞,忙笑道:“敢是好呢,只不知你如何做这月老?”
贾蓉见贾琏心动,便低声道:“二叔来得正巧,我那后娘回娘家探亲去了。若二叔有意,侄儿这便去与青莲说道说道,多许她些银钱,想她必不会推辞,待她应下,二叔只管去她房里便是。”
贾琏听到这里,心花都开了,哪里还会拒绝,也不顾辈分规矩,忙斟满一杯酒敬贾蓉:“好侄儿,银钱二叔有的是!莫说二三百两,便是八百一千两也使得!”
贾蓉举起酒杯,受了贾琏的这次敬酒。
贾琏刚放下酒杯,便忙不迭从怀中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向贾蓉,道:“眼下身上只带得二百两,若不够,你先替我垫上,回头一并还你。”
贾蓉接过银票,笑道:“二百两今日是尽够了的。”
窗外雨势正急,那雨点子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却掩不住二人窃窃低笑。正是:
雨打芭蕉声声急,
暗室密谋步步危。
原来,青莲本是贾珍的宠妾,生得风流袅娜,更兼性情轻浮,最是贪财慕势。贾蓉已与她勾搭上了,深知其为人,加上贾琏长得英俊,身份尊贵,贾蓉想来,他若劝说一番青莲,再给二百两银子,青莲便会应下此事的。
而贾蓉如此帮贾琏,可并非好意,他是想着,自己的荒唐事已传开了,索性将贾琏这个荣国府的二叔也拖下这潭污水,或对他有利。
当即,贾蓉去了青莲的房里,片刻后便回到了贾琏面前。
贾琏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了?”
贾蓉眯眼笑道:“成了!侄儿这就带二叔过去。”
贾琏到底心虚,又问道:“大嫂子若突然回来……”
贾蓉摆手道:“二叔放心,她回娘家探亲,不到下午多半回不来。侄儿也自会在外把风,纵然她忽然回来了,也断不会叫她察觉。”
贾琏听罢,愈发觉得这侄儿贴心,拍着他肩膀道:“好侄儿,二叔记着你的情。”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回廊。雨幕中但见:
一个色迷心窍,失掉平日理智;
一个心怀鬼胎,只顾拖人下水。
及至青莲房前,贾蓉使个眼色便退去。
贾琏整了整衣冠,推门而入。
屋内,青莲已在等候,见贾琏进来,故作娇羞之态,只见她:
眉似初春柳叶,
脸如三月桃花。
贾琏不由得魂飞天外,上前与青莲略温言了几句,便将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恨不得将自己融化在这个女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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