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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丹书铁券四个字,马皇后内心无比震惊,甚至后背都有一丝发凉。
朱元璋确实有这个打算。
问题是,这件事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谈这件事情的时候,还特意将所有的内侍都撵了出去。
而且两人也只谈了那么一次,就再也没有说过此事。
马钰是如何知道的?
推测?
这不比迁都。
迁都之事虽然隐秘,但见识足够是可以猜到一二的。
事实上朝中不少人都希望将京畿放在北方。
要不然朱元璋也不会这么快就决定去开封考察。
丹书铁券不一样,这与大局无关。
如果真是推测出来的,那意味着他对朱元璋有着极深的了解。
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看穿一切,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尤其是对一个君主来说,更是代表着莫大的危险。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对马钰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那么现在已经变成了必须查清对方的一切。
否则她寝食难安。
想到这里她放下密报,对内侍说道:
“都退下,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十丈,违者杖毙。”
“是。”战战兢兢的内侍们鱼贯而出,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母子二人。
马皇后将目光看向朱标,说道:“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朱标正色道:“是,丹书铁券是真的吗?”
马皇后心道果然如此,嘴上说道:
“你爹与我确实想过,赏赐功臣丹书铁券。”
“但绝不是因为没钱吝啬。”
“朝廷是缺钱,可还不至于连封赏功臣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们这么做是感念他们劳苦功高,希望他们能与大明同甘苦共富贵。”
朱标自然不会怀疑自家母亲,但他不相信自己的父亲。
都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很多时候反过来也成立。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正如马钰所言,多疑、敏感、好杀,喜欢以雄辩震慑人心。
除了母亲,没有任何人能让他退让哪怕半步。
很多时候他都受不了自己父亲的脾气。
卸磨杀驴的事情……
朱标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他害怕再想下去,会破坏父亲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将不孝的想法强压下去,他疑惑的问道:
“可马钰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如果他连这都能猜到,那也太可怖了。”
闻言,马娘娘心中长叹。
换成平日里,朱标肯定会非常仰慕的说,爹娘英明仁慈之类的。
可这次没有,而是直接问马钰是怎么猜到的。
很显然,他心中已经产生了怀疑。
想到这里,她对马钰也是恨得牙痒痒。
都是你小子胡言乱语,害我乖巧儿子怀疑父母。
但有些事情刻意去解释,只会起反作用。
主要是她不想用父母强权,强迫儿子顺从自己。
更希望通过平等交流,让孩子与父母同心同德。
所以她也只能按捺住情绪,顺着朱标的话说道:
“是的,这也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他身上疑点太多了,你之前没有贸然采取行动是正确的。”
母亲终于理解了自己,朱标心情轻松了不少。
也没有再讨论丹书铁券的问题,转而问道:
“您准备如何处置他?”
马皇后严肃的道:“我不信他只是一个乞丐,让拱卫司的人继续去查。”
“一定要将他的底细查清楚,否则我心中难安。”
“我这就加派人手去调查。”朱标微微颔首,接着又问道:
“需要将此事通报给我爹吗?”
马皇后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免得他分心。”
朱标并不意外她的这个决定,什么怕他分心,分明是怕父亲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但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太清楚就是了。
“二弟和常茂那里,需要将他们接出来吗?”
马皇后反问道:“你以为呢?”
朱标沉声道:“马钰既然愿意与二弟说心中的机密,不妨就让二弟在那里多待一段时间。”
“说不定接下来他又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言,甚至说出自己的来历。”
“我反倒比较担心常茂,他若是听了什么不该听的出来乱说,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马皇后说道:“也好,就先让老二在牢里待几天吧。”
“免得将他放出来,那马钰就闭口不言了。”
“至于常茂,就找个机会将他放出来吧。”
朱标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马皇后岂能不知道儿子的想法,说道:
“你想去见那马钰?”
朱标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我想亲自见一见他,说不定就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马皇后心中不禁叹息,果然是儿大不由娘啊。
去大牢里探听情报是真,询问丹书铁券的事情也是真。
怕马钰再说出什么惊人言论,她想要阻止儿子的行动。
但她也知道,若是真阻止了,反而会进一步助长儿子心中的怀疑。
只能故作不知的道:“也好,以你的聪慧,想必能打探到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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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马皇后并未就寝,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份密报。
儿子疑虑的目光,时不时就会浮现在脑海里。
比起前者,更让她担心的是后者。
她不希望儿子对父母产生任何误解,也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她并不怪朱标不信任父母,实在是马钰的话太过严谨周密。
看似随口而言,但每一个结论都有着详细的推断过程。
最关键是,结果全部被他说中了。
这又反过来让他的推断过程,显得更加具有说服力。
可天地良心,她真没有兔死狗烹的想法。
哎,只希望明日马钰不要再胡说八道。
否则,教坏了标儿老娘饶不了他。
马娘娘恼怒的想道。
另一边,朱标也同样失眠了。
一来是因为自己竟然对父亲产生了怀疑,让他心中满是愧疚。
二来是马钰关于丹书铁券最后的判断,阎王爷的催命符,有它必死。
自己父亲真的是过河拆桥之人吗?
让他不安的是,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定。
事实上,如果他懂心理学就会明白,自己正好处在心智成型的阶段。
也是质疑规则、父母、师长的阶段,学名为叛逆期。
否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一个陌生人,几句话就说动了。
正因为不懂,孝道和对父亲的怀疑,才会让他陷入深深的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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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朱标先是陪着马皇后接见了群臣,确定没有什么大事,就借故离开。
之后微服出宫,一路来到了应天府大牢。
早在马钰说出迁都之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命人将周围牢房不着痕迹的清空。
以免被人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所以此时他进来,倒也不怕被人打扰。
他没有直接去牢房那里,而是先让人将朱樉和常茂给带了过来。
见到他,朱樉并不意外,只是随口打了声招呼:
“大哥,你来了。”
朱标正想开口,却见常茂径直扑过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大哭道:
“太子殿下您终于来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犯浑了,求求您把我放出去吧。”
“您不知道……太吓人了,那马钰的嘴太吓人了啊。”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舅子,朱标哭笑不得,不过知道害怕说明还有救。
本来还准备教训他一顿,现在看也没必要了,于是温声道:
“别怕,等会儿你就随我一起离开吧。”
“你先出去等我,我有事情和二弟说。”
一听说要带他走,常茂别提多高兴了。
忙不迭的爬起来,一溜烟跑到大牢门口等候,似乎生怕朱标走的时候把他给忘了。
等常茂走远,朱标才转头看向朱樉。
却发现他一副无所谓模样的,有些无奈的道:
“你啊,让我说什么好,就不能让娘省点心吗。”
朱樉不乐意的道:“大哥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在大牢里可什么都没做。”
“都这样了娘还不放心,那我也没办法了。”
“你……”朱标真的有些生气了,训斥道:
“如果你真的想让娘放心,就应该在宫里好好习武读书,而不是跑到大牢里胡闹。”
朱樉梗着脖子道:“我没有胡闹,学学学,骑射要学,兵法要学,四书五经要学……”
“我每天三更睡五更起,你知道有多苦多累吗。”
“还是大牢里好,没人逼我做任何事情,我可以尽情的休息。”
朱标被气笑了:“苦?累?”
“身为皇子,你说自己过的苦?”
“说这话的时候,你有想过天下万民吗?”
“哪个百姓不比你苦一万倍?他们该找谁去抱怨?”
“嫌累?”
“爹为了咱们家为了天下殚精竭虑,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
“娘要管理偌大的皇宫,还要想办法笼络群臣。”
“爹外出征战家里全靠她支撑,每天也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你学的东西我也在学,我不光要学习,还要帮娘分担政务,这样她才能多休息一会儿。”
“要说累,我们谁不比你累?我们是不是比你更有资格抱怨?”
朱樉被说的哑口无言,心中生出些许愧疚。
但他正处在叛逆期,哪怕知道错了,也拉不下脸去认错。
只是将视线转向一旁,装作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这番话说完,朱标心里也有些后悔,觉得话说的太重太伤人。
于是他放缓语气,说道:
“我说这些不是要指责你什么,你还小没到承担责任的时候。”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生在皇家我们已经非常幸运了。”
“若我们不努力将这一切抓在手里,等失去再后悔就晚了。”
看着苦口婆心的大哥,回想起以往的种种,朱樉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两人的年龄也只相差了一岁多一点,可大哥却扮演着半个父亲的角色。
他比自己辛苦千百倍,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半句。
再看看自己……
想到这里他终于垂下头,说道:“大哥别说了,回去我就好好读书,不让娘和你担心。”
朱标知道他好强要面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认错了。
当下欣喜的道:
“好好好,二弟终于长大了,娘听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朱樉表情很是不自然,连忙转移话题道:
“你来大牢是为了见马钰吧?”
否则派俩人就能将他放出去了,何必自己跑一趟大牢。
你以为太子想出宫就那么容易啊。
朱标假装没有看出他的不好意思,颔首道:
“是的,你与他接触最多,以为他这个人如何?”
朱樉想了想,说道:“他是个很怪的人,说不出的怪。”
朱标追问道:“详细说说。”
朱樉说道:“他的学识非常广博,天文历法、行军打仗、为政治民等等都有所涉猎。”
“在某些方面表现的很成熟,但在某些方面又非常的幼稚。”
“对生活中很常见的东西,也表现的一无所知,甚至还不如我。”
“就好像他才是深宫里长大的一般。”
“对咱爹非常厌恶,但对娘又非常的推崇……”
他又说了一些细节,来佐证自己说的话。
有些细节是马钰无意中表现出来的,有些是他通过试探套出来的。
这些是密报上所没有的,朱标听的非常认真。
通过朱樉的描述,他心中对马钰渐渐有了一个轮廓。
这确实是个很怪异的人。
明明是个乞丐,表现的却像是高墙大院里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无知少年。
想到这里,朱标又问道:“你觉得他所说的东西是否有道理?又能否为大明所用?”
朱樉连忙摇头,说道:“我自己都不懂治国,哪知道他说的话是否有用。”
“不过他能推断出咱爹去开封的真正目的,可见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丹书铁券的事情是真的吗?”
朱标点点头,表情凝重的道:“这也是我来找他的原因。”
朱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本以为他就是乱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问题可就大了。
对于他爹会不会卸磨杀驴,他丝毫不关心。
更不觉的有什么问题。
身为皇帝杀几个人又怎么了。
让他震惊的是,马钰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猜到。
太危险了。
“你……娘准备怎么处置他?杀了?”
朱标微微摇头,道:“一切等我见过他之后再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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