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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六带人打扫战场时,王铎也在几个苍头辅军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在看到赵怀安后,其人顾不得身体的疼痛,连忙走到赵大的身边,低声道:
“赵郎君,辎车切莫打开。”
赵怀安马上反应过来了,连忙将阿奇墨喊了过来:
“老墨,现在这五辆车就分给你管带,你必须看管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阿奇墨点头,连忙就将之前的铜山众喊了过来。
这些人此前都是吐蕃人的奴隶,在赵怀安这边虽然也是干些力气活,但已经勉强有了人样。
活着像样了,人就有了精气神,此番在阿奇墨的吩咐下,办事尽心尽责,倒真的将“保义”都当成家了。
他们几个人套一辆车,将原先牲口换成了自家这边休息好的,很快就将五辆驴车收拾好了。
而那边,赵怀安也跟着王铎回到了侧翻的那辆车上,老王看了一眼惨死的忠仆,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尸体��推进了沟壑。
赵怀安还想让老墨准备一张草席来,但王铎却摇头:
“人都死了,草席还是留给活人吧。”
赵怀安看了一眼王铎,虽然不认同,但还是让老墨把草席收拾起来。
他看大伙将战场都打扫好了,那四个五寸丁还想挨个割脑袋,忙骂了声:
“都利索点,不能带的都扔了,到时候被南诏兵追上,哭都来不及。”
听了赵大的话,那些人才不舍的放弃了。
而在另外一边的林外,豆胖子的家将带着剩下的车队也赶过来了,两边汇合后,向着北面继续奔逃。
……
老墨熟练的驾驭着驴车,边上牛礼时不时就敲几下腰边的小鼓,引得一些躲藏在草丛边的山棚贼寇面面相觑。
他们早早就知道唐军在白术水吃了败仗了,所以呼朋唤友就奔往要道,准备发了一笔横财。
但眼前的这支成建制的队伍,他们并不敢惹,要不是知道唐军是败了,不然看到眼前这队伍,还以为是得胜回师呢。
哪有逃命还敲鼓呢?
但这些人并不知道,这正是那位呼保义赵大有意为之。
此刻,他正和王铎两人盘腿坐在驴车上,虽然一路颠得不行,但丝毫不影响两人聊得火热。
这一路,赵怀安从王铎那边得了更多的情报。
王铎是中军幕府下面的仓曹吏,在开战前是留守在大营的,所以他不清楚战事为何说败就败了,但在逃出大营前,他却冒险跑到了望楼上,将战场情况尽收眼底。
他告诉赵怀安,随着防线崩溃,川东军是直接奔东,然后中军的川西军、突将、忠武军护着节度大纛撤往了北,也就是赵怀安这一路。
剩下的横野军、感化军、凤翔、义成都因为早早投入战场,相当于是从战场上溃退下来的,几无编制可言。
但纵然这些人溃不成军,但他们也是往北跑的。
换言之,原先近两万的邛州行营,有六成兵力是往北撤往成都的。
所以当王铎在望楼上观察对岸的南诏军主力时,果然发现他们都没有出动,而是派遣少部分骑兵直插中军的营寨。
很显然,在唐军主力败而不覆的情况下,那些南诏军更看重营地里的财货。
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王铎当即带着他们仓曹司准备奔逃。
逃亡间,大伙都奔散了,只有他带着兵曹的一车兵籍、还有他们仓曹的五车军饷奔了出来。
是的,他让赵怀安不要启开的五驴车辎重不是别的,正是要给大军发赏的五车铜钱。
一开始赵怀安激动坏了,但仔细听王铎说,才知道这五车铜钱也就是九百贯的样子。
钱是不少,但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钱,也就是不到五十人一年的军饷,换十套成都的二进宅子。
王铎告诉赵怀安,反而是他从兵曹抢出来的一车兵册更重要,因为上面详细记载了各军吏士的资料,一旦落在南诏军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赵怀安一听这个就明白了,这就是人事档案啊,后世要是谁开盒了队伍里的资料信息,那牢底都要坐穿。
此刻,赵怀安对王铎有些钦佩了,此君逃命都不忘带这些东西,而这些东西还不是他职责所在,毕竟他就是一个管钱粮的。
这是一个有大局观的。
但看了看后面跟着的五车铜钱,赵怀安还是难免叹了一口气,也是施耐庵骗人,讲什么智取生辰纲的桥段,说那十万贯生辰纲由杨志小车推着,一路押往大名。
乖乖,他现在八百贯就是五辆驴车了,那万贯得多少啊!
想到这里,赵怀安是真切明白古代购物的不方便,要是买房的话,岂不是用车装钱?
不过虽然钱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但王铎讲得至少是个好消息。
那就是南诏军最多只有散勇追击,主力却并没有动,换言之,这一路逃亡没有想象的那么凶险。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赵怀安才让牛礼一路敲击小鼓,既威慑附近的盗贼山棚,又吸引周边溃散的队伍。
赵怀安的这个办法果然有效。
就这一路,他又陆续吸纳了十几个散兵,大部分是其他土团乡夫,少部分是横野军和兖海军的。
这两军和土团军靠得近,逃亡也是差不多在一起。
就这样,队伍一路向北,撤往北面的安仁。
此地是鲜于岳和他商议过的,一旦邛州战不利,即退往安仁固守。
……
但当赵怀安将目的地告诉王铎的时候,这个本地的钱粮小吏却颇为担忧。
他告诉赵怀安,从雅州、邛州到成都只有一条通道,也就是他们现在逃亡的这条通道,而且因为两侧都是群山,这段路也就像一个喇叭张开的谷地。
越往东北走,这个喇叭就越大,直到进入广阔的成都平原。
所以川西这数十年抵御南诏,其实就是在这条喇叭通道上进行防御的。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白术水防线和斜江水防线。
白术水已经不用说了,唐军大败溃散,所以按道理肯定是要撤往更东北处的斜江水防线作节节抵抗的。
但王铎却颇为忧虑地告诉赵怀安,以他的观察,斜江水守不住。
原来和白术水不同,斜江水所截断的这条通道长度更宽,以至于光靠安仁这一地是守不住防线的。
而与安仁共同把守河防的西南面的新津,此地和安仁一起,共同组成了成都的西南大门。
但偏偏四年前,南诏军入侵成都的时候,就是从新津这个地方突破的,此地早就在四年前被南诏军劫掠破坏,而现在的节度使牛丛是今年才到任的,压根没时间修缮。
所以换言之,斜江水防线在新津这个地方有巨大漏洞,一旦真的在安仁这边固守,敌军一旦从新津突破,直接可以截断安仁的后路。
而且,王铎告诉赵怀安,就算真要死守安仁,那也是没意义的,因为南诏军依旧可以从新津突破,攻击成都。
你都阻止不了人家的战术目标,那守安仁又有啥意义。
赵怀安默然。
他是真的抓瞎了,就像刚刚王铎说的这些,他赵大是一点不清楚。
而他队伍中如老六,虽然也精明强干,但到底是文盲,斗大字不识,更不说那些门徒们了。
所以他是真缺一个有见识的能帮帮自己。
而眼前的王铎就是最好的人选。
但眼下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他想了想,真诚对王铎请教:
“王君,那以你之见,咱们该奔哪里。”
王铎对赵怀安的风格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有事就乎君,无事就喊老某某。
但王铎却并不反感,反而欣赏这种赤子般的豁达。
此刻听赵怀安恭心请教,王铎却一点不敢托大,跪在驴车上对赵怀安深深一拜:
“赵君,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此恩有山岳之重,君有所令,但凭驱策。”
赵怀安一听这话,哪里还不懂王铎是有心投靠自己,欢喜的手都不知道放哪。
他想扶王铎,但又停下,同样插手对王铎行礼:
“王君,请你以后务必帮我。”
说完他和王铎齐齐对拜,然后赵大一把将王铎拥在怀里,要不是还有理智,都想亲一口上去。
队伍中进了一个年轻的有识之士,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赵怀安也不和王铎见外,连忙问策。
而王铎也不玩虚的,直接建议赵怀安一路广收溃卒,然后直奔成都。
他告诉赵怀安,此战节度使牛丛虽然未丧主力,但已无独自抵御南诏兵锋的可能,所以朝廷的援兵即刻会来。
而一旦援兵到了成都,按照过往惯例,这节度使的位置都会由行军主帅兼掌。
换言之,一旦援兵到了成都,节度使牛丛的位置就坐到头了,到时候如果赵怀安悬军在外就非常危险。
因为他这个保义都的告身就是牛丛画押下发的,又是直接受节度使统辖,所以一旦牛丛倒了,赵怀安很容易就成为新节度使要清理的对象。
所以赵怀安必须到成都,利用他和本地豪门鲜于家的关系,和新节度使联系上。
赵怀安一听这个就明白了,又是站位的那一套。
但合着回成都不是为了抵御南诏军啊,还是为了勾心斗角。
人都杀到门口了,咱们这边还在学如何站队,就这,大唐还有什么希望?
不过赵怀安也就是腹诽,他也不是啥愣头青,深刻明白要做事,先做人。
叹了一口气,赵怀安也只能接受现实。
可正当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甲片撞击声,他一回头,正看到一支残军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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