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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大伙已经从刚刚的精彩中反应过来了,这会齐齐喝彩。
但这些人都是看个热闹,只有当中的鲜于岳看出了门道。
“赵君所用的技基颇有点角抵的影子,但技艺更加成熟、灵活,必是出自名家。这武艺最适合军中,我得学。但入义社却要再考虑考虑。”
由不得鲜于岳不谨慎,他不是一个人,背后有一整个家族,对于这种结社有天然的怀疑。
而那边,赵怀安刚坐下,已经被彻底折服的夷人们,又有两个站出来想要拜赵怀安为师。
他们一个叫破头、一个叫铁奴,两人并不是本地夷人,而是来自西域的杂胡。
虽然二人自称是西域唐人遗民,但赵怀安看两人的皮肤和面容却不大信,这两人倒是有点像伊朗那边的人。
不过有一点赵怀安很高兴,就是这两人会说汉话。
这两人和赵怀安介绍了他们的情况,他们和阿奇墨这些本地夷人不是一伙,而是那些吐蕃人从高原上带下来的。
这些年来,随着高昌回鹘在西域的兴起,吐蕃人一直在收缩,像破头、铁奴这样的奴隶就是这样被带回本土的。
此后二人就一直作为那群吐蕃武士的披甲奴,随队伍在好几个地方征战,有时候为高原上的贵族而战,有时候为了南诏人。
所以破头、铁奴这两人还是走过不少地方的,也有心眼。
一开始,他们选择隐瞒自己会说汉话,就是不信任赵怀安这几个唐人,毕竟他们刚刚还和唐军厮杀过。
但昨夜赵怀安睡在他们中间,一副完全信任他们的样子,却让破头、铁奴二人有点感动,觉得这个唐人武士真不一样。
不过,这只不过是有了一点好感,真正让他们忍不住的,是那唐人武士竟然愿意收一个羌人奴隶做弟子,传授武艺,而那武艺还那么厉害。
二人知道这是他们人生中唯一的机会,在这个世界,武艺是和知识一样是被封闭在庄园和门阀内的。
像破头、铁奴他们,就是立再大功,也学不到这些。
而越是他们这种披甲奴,就越渴望武力。
因为在吐蕃那边一切都很直接,勇士就是可以享受一切。
而他们这样的披甲奴不仅每次冲在最前,缴获也和他们没有一点关系,流血卖命也不过是赏一些青稞饼。
之前赵怀安许诺的十贯钱他们也不在乎,他们就是想追随在赵怀安身边,学真本事。
其实包括破头、铁奴在内的夷人们都不傻,他们当然知道,既然这个唐人武士不要钱,那肯定是要他们人了。
只是夷人们的想法不一。
像破头、铁奴都是西域杂胡,在这里无牵无挂,就想学真本事。而黑羊也是没家了,认识的阿奇墨也看样子要跟赵怀安,所以他愿意。
但像其他人,虽然也羡慕,但因为山里有家,也厌倦战场,所以只想早点把赵怀安他们送到成都,拿到钱和家人团聚。
事关自己命运,没有人是傻的,只是因为条件不同,选择不同。
而正是这一刻的选择,决定了这些夷人们不同的命运。
……
赵怀安不知道夷人们的心思,但也明白自己把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也不过是三个夷丁愿意追随自己,估计再努力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所以赵怀安就把心思放在了破头、铁奴二人,让他们行了拜师礼后,又给他们取了名字。
一个叫孙泰、一个叫赵虎。
就这样,赵怀安的队伍也算开张了。
先是赵六,和他有逃命的友谊。然后是杨茂、孙泰、赵虎三个夷丁门徒。最后是老墨,他岁数也大了,估计也不回山了,后面多半也是投靠自己。
这样下来,自己的队伍也有六个人了。
咱这日子终于要好起来了。
之后,赵怀安和鲜于岳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赶路,老墨他们说,要到邛州至少还要十几日呢。
于是,众人各自收拾了包袱,然后就向着山林深入继续出发。
……
之后的几天,赵怀安在夷丁的带领下,深入草莽,沿着邛崃山的外围行走。
这一路,赵怀安只要休息就会教授杨茂、孙泰、赵虎三人巴柔,而且丝毫不避着其他人。
其间鲜于岳、任通、宋远也都来请教学习,即便他们三人没提加入义社,但赵怀安依旧不藏私,倾囊相授。
甚至那些杂夷也在旁边看,赵怀安也大大方方的展示。
就这样,赵怀安的磊落豪气让夷汉敬佩,没见过这么无私的武人。
而鲜于岳、任通、宋远则对赵怀安更佩服了,如果说他们之前是因为救命之恩而亲近赵怀安,现在则是佩服他的人品。
鲜于岳不好意思占便宜,主动将自己的弓术传给赵怀安。
前几天在草甸的战斗,他已经看出赵怀安的弓术稀烂,所以就想以弓术换赵怀安的巴柔。
赵怀安本来就想好好学学弓术,现在看鲜于岳愿意教,自然高兴。
而这一学,他就发现鲜于岳的不凡了。
那就是鲜于岳的弓术自然厉害,但比弓术厉害的是,他相当会教。
这就不容易了。
一个人可以自我琢磨然后坚持锻炼,也能练好弓术,但能将弓术教得好,则必然有上好的师承,如此才能讲得鞭辟入里。
这下子,赵怀安对鲜于岳的身份更好奇了。
终于,在今日,他们决定到附近一处羌人聚落换点补给的时候,落在后面的赵怀安终于问鲜于岳:
“老岳,你肯定出自阀阅大家吧。”
鲜于岳摇头,似乎不想提这个事,但嘴巴张了张,终究还是说了:
“赵君,你我一见如故,我也不瞒你。”
“我家的确高品,但那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家祖上正是天宝年间的剑南节度使,的确显赫一时。但后来家祖在天宝十年的攻打南诏战争中,全军覆没,仅以身免,自此家道衰弱,我也只能于军中打磨。”
鲜于岳说得淡然,但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内心有多不甘心。
赵怀安也能懂,他前世的一些二代朋友,家道中落后就有这样的,明明比中产都过得好了,但一提到以前,还是浓浓的不甘心。
人啊,只要祖上阔绰过,再想过普通日子就难喽。
不过赵怀安却听到了感兴趣的,他问:
“所以老岳,你应该对南诏相当了解了?我一直有个疑惑,那就是那南诏也是撮尔小国,如何能与大唐相抗,甚至还主动犯边?”
其实赵怀安这个问题很愚蠢,毕竟赵怀安所在的黎州军就是抵抗南诏的前线,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敌人?
但鲜于岳并没有深究,他一路上其实也看出了赵怀安的古怪地方。
就是明明见识不俗,但似乎对人情世俗都不怎么了解。就说昨天如厕,这赵怀安还不愿意用树叶擦,反而感叹有纸就好了。
鲜于岳在家也的确用纸擦,但那是有贵客上门才这么招待,一般自家用的时候,还是用厕筹。
说到底,他们鲜于家的确不如以前了。
而赵怀安的背景,这一路鲜于岳也从那个叫赵顺的乐人口中了解清楚了,知道他是寿州人,是避难入蜀,后进的黎州军的牙军。
所以按照赵怀安的生活背景,他应该是完全不知道能用纸擦屁股的。
有时候,这赵怀安的做派简直比他都要上流。
鲜于岳是个君子,从不愿意以阴私揣测他人,更不用说赵怀安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所以当赵怀安问出这样的傻话,他还是解释了:
“赵君,此问要答也不难,左右不过是剑南道西南所在,林深树密,瘴气笼罩,我天军难以施展,所以屡有挫败。”
“但我要是这样回,就是糊弄赵君了,也显得我鲜于岳是个庸人。”
“赵君,你可知成都内的第一豪富为谁家?”
赵怀安哪知道?
鲜于岳说道:
“严家。”
看赵怀安一点反应没有,鲜于岳就知道自己这个恩人是一点没听过严家。于是解释道:
“严家本是梓州豪族,德宗朝出了个严震,有扶保社稷之功,从此这严家就起势了。严震有个从祖弟叫严砺,当年参与平定刘辟之乱,后纵兵劫掠成都,于是严家遂大富。”
“但严砺倒后,这严家抓住了茶马贸易,与南诏、吐蕃互市,每年来往的商队都有五六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赵怀安有点明白过来了,他怀疑:
“所以南诏难制是因为有严家这样的内贼?”
但鲜于岳却依旧摇头:
“不是严家是内贼,而是成都上上下下都参与此,甚至南诏那边也有人,那些南诏人和咱们唐人已经无太多区别了,都离不开这金银啊。”
赵怀安品出味了,看来这里面的水很深啊,他见鲜于岳很有见地,继续问:
“那老岳,你如何看这一次南诏入侵?他们下一步会打到哪里呢?”
说到这个,鲜于岳神色严肃起来了,他只告诉赵怀安这样一个现状。
那就是现在剑南西道十四州七十一县,第一可战之兵不是别部,正是此前赵怀安所在的黎州军。
鲜于岳告诉他,现在黎州兵一败,后面邛崃关、荣经、雅州肯定都保不住,因为这些地方的镇兵早就腐败透顶,压根不堪用。
唯有邛州有兵,防务堪用,如果邛州再丢,那南诏就要打到成都了。
这番话反把赵怀安说得犹豫了,他们此行就是邛州,觉得那里是大后方,但现在听鲜于岳的意思,那地方反而成了前线?
那还要不要去邛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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