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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夜晚,京城,皇宫。
女帝寝宫内。
徐贞观盘膝坐在床榻上,白蟒般的大长腿肆无忌惮地暴露在空气里。
“呼——”她睁开眼睛,结束了今夜的观想,眉头颦起。
“还是没有吗?”
这段时日,她抽出空来便会进入《人世间》修行,然而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章回”却消失了。
无论她再怎么尝试,都无法找到对方,那次相遇如同一场梦,无法接续。
“为什么?难道我仍旧没有达到开启这幅图卷修行的条件?上次章回的出现,只是因为‘灾星’划过上空,而偶然开启的?”
“但朕也无法重现灾星……不,不应如此,朕肯定忽略了什么,章回的出现肯定需要满足一些特殊的情况。所以,才只有那一次遇到,之后一切又恢复原样。”
徐贞观颦起眉毛,开始回想,章回出现的那次究竟有何不同。
思来想去,除了“灾星”降临外,非要说特殊,也就只有赵都安那家伙突然归来了……
“陛下?”忽然,寝宫外传来女官的声音。
女帝结束了思考,眸光透过隔间垂下的轻纱帷幔,望向屋门映出的人影:
“何事?”
女官说道:“马督公送进宫一封折子,本来该放在书房的,但陛下您之前吩咐过,如有折子送进来,哪怕深夜也要送来,所以……”
徐贞观认真起来,从棉被上将两条白皙柔滑的长腿放在地上,玉足趿拉着鞋子,越过帷幕,走到门口,双手拉开房门。
“陛下……”
女官垂着头,双手将折子奉上。
徐贞观接过,翻开阅读,眼中缓缓流露出怒色,冷笑道:
“好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
折上是几条线索,涉及如今朝堂内一些疑似与反王勾结的官员。
大部分都为“清流党”旗下官员。
李彦辅倒台后,李党被清算,朝堂大换血,袁立的清流党受到的波及很小。
但偌大清流党,又岂会缺少勾结反贼的臣子?
徐贞观之前就派马阎秘密调查,如今已有了一些眉目。
只是这群人隐藏的极深,马阎也只刚摸到冰山一角。
“朕知道了,告知马阎,一切照旧。”女帝压下怒火,“啪”地合拢折子,平静吩咐。
折上的线索,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贸然抓捕只会打草惊蛇。故而,她命令马阎继续暗中调查。
“可惜,朝堂之臣大多不可信,马阎忠心有余,但狡诈不足。诏衙内的缉司们,如海棠虽擅查案,又少了权衡,应对庙堂复杂形势的智慧。”
女帝轻叹一声,不禁望向南方。
若那小禁军在,这等事于他而言,或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吧?
……
……
“你之前来我这里做什么?”
赵都安眼神一下危险起来,他脸上带着笑意,但衣袍下肌肉绷紧,若眼前少女有任何异常,他不介意顺手杀了。
杜是是毫无察觉危险临近,没好气地说:
“你付了钱,在我家吃饭。但你今晚没回来,你那份饭菜给我热了两遍,你问我来找你做什么?”
赵都安:“……”
紧绷的气氛骤然舒缓,他笑了笑:“今日在外头吃酒,耽误了时辰。”
杜是是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夜里宵禁,你胆子大乱跑不要紧,若牵扯了我家,不要怪将你赶出去。”
说完,浑然不知已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少女提着小灯笼扭头走了。
赵都安洗完脚,用破布擦干净,在房间中又看了会书,直到夜色很深,他吹灭灯盏。
房间骤然黑暗一片,一团阴影从窗缝中流淌进来,于角落中立起,凝为一道人影。
“情况如何?”赵都安冷静问道。
宋进喜道:
“回禀大人,一切顺利,今晚我们猎杀了五名普通监军,全身而退,红叶和书生做事也都很严谨,没有留下痕迹。”
赵都安淡淡道:
“没有意义,今日之后,赵师雄必然全城大搜捕。夜香门逃不开,你们今晚就斩断与夜香门的联系。”
宋进喜点头:“遵命。大人,接下来有什么任务?”
赵都安将准备好的两封信从怀中取出,递给他:
“第一封信已封死了。你交给冯小怜,就说要他履行与我的交易。第二封信,是开启的,里面有你们接下来的任务。”
顿了顿,他说道:
“按正常逻辑,我们刺杀后,必会蛰伏躲藏。但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赵师雄?打仗很厉害?修为也很强大么?本官倒要试试他的斤两,看究竟是谁胜谁负。”
宋进喜心中一动,有些兴奋,他不知道赵都安具体的谋划,但意识到“赵阎王”已经开始算计人了。
不……或许,从他踏入永嘉城那一刻起,赵师雄就已落入自家大人的棋局。
……
次日清晨。
阴天。
整个府城都仿佛笼罩在不安的气氛中。
杜家的饭桌上,赵都安与房东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发现夫妇二人忧心忡忡。
“发生什么事了么?”赵都安好奇询问。
中年落魄的杜如晦叹息一声,解释道:
“今早听到风声,昨晚城里死了大人物,大半夜里,云浮士兵穿街过巷。似乎是有朝廷的高手潜伏在城中。”
他唉声叹气,虽心怀大抱负,但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无力抗衡大势,只想苟活,保全一家人。
城内动荡,无疑是他不愿看到的。
杜妻也一改往日剽悍模样,难掩紧张,看向被自己瞧不上的窝囊夫君:
“那咱家怎么办好?会不会被波及?”
杜如晦皱眉道:
“家里粮食还够。关门闭户,不要外出,咱家的宅子靠近官署住宅,哪怕叛军,也不太会肆意妄为。”
他又对赵都安道:“公子若无要紧事,最好也不要出门。”
赵都安点头:“多谢提醒,今日我也闭门不出。”
杜小宝没心没肺干饭,坐在一边的少女眼神不时看向他,但什么都没说。
当天中午,官兵在挨家挨户搜查的消息就从邻居的口传了过来。
说是下城区是率先被搜查的,今日街上到处都是叛军,怕是上万人在搜查。按照这架势,很快会轮到上城区。
不出意外,大概傍晚的时候,赵都安再次从两个宅子之间的篱笆穿过,在杜宅中吃饭。
“咣咣咣!”院门传来拍打声,有人蛮横地喊道:
“官军搜查间谍,开门查房!”
堂内,五个人同时愣住。
剽悍的杜妻脸上浮出强烈的不安,紧张地看向自家夫君:
“老爷……”
杜如晦冷静地站起身,一扫妻管严形象,对妻子道:
“带着女儿和小宝去卧房。”
赵都安起身,就要往自己租住的宅子走去。
杜如晦却看了他一眼,道:
“你是我家的租户,怎么都会盘问到的。”
也是……赵都安停下脚步。
杜如晦迈步打开门栓,双手拉开院门,外头赫然是一队约莫十人的叛军,皆穿皮甲,腰悬钢刀。
为首一个,趾高气昂,生着三角眼,看打扮是个小旗官。
“见过军爷,不知发生何事?”杜如晦露出客气笑容。
小旗官冷着脸,没好气道:“筛查间谍,怎么就两个人?来人,把人都找出来!”
身后的士兵如狼似虎冲进来。
杜如晦脸色变了,忙肉疼地摸出一个钱袋隐晦递过去:
“我与府衙的孙主簿乃好友……诗书传家,绝无间谍。”
小旗官斜乜了他一眼,将钱袋收下,又冷哼道:
“别来这套,这次上头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好使。”
很快,杜妻带着一双儿女也被带了出来。
小旗官看到杜是是的时候,三角眼亮了一下,有些发直。
杜如晦忙拿出户籍册子,证明身份。
“恩……你是怎么回事?”小旗官翻看了下册子,居高临下,盯着赵都安。
“我是杜家的租客,租住了隔壁的院子。”赵都安一副忐忑的样子,双手奉上路引凭证:
“这是小生身份……”
小旗官脸色一冷,将路引打落,踩在地上,挥手道:
“上头有令,非本地人,青年男子一律带回去审查,将人带走!”
立即有士兵一左一右,将赵都安控制住。
小旗官摩挲下巴,笑了笑,说:
“他是你家的租客,也要来个人一起接受审查,就是你了。”
他一指杜是是。
杜如晦脸色大变,忙上前一步:“我乃户主,我可以去……”
可叛军士兵却已强势冲上去,将杜是是拽了出去。
“放开我女儿!”剽悍的杜妻急了,上前要拦,却被小旗官一脚踹到地上。
杜小宝吓傻了,熊孩子圆脸一下涨红,尖叫着朝对方扑过去,个头只到叛军腰的熊孩子又能有什么威胁?
眼看小旗官狞笑着要拔刀,杜如晦一下扑过去,拽回杜小宝,挤出笑容:
“孩子无礼……军爷莫要计较……”
小旗官戏谑地看他,哈哈大笑,收刀挥手,一群人压着赵都安和杜是是离开。
等人走了,杜如晦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双手死死攥着,指甲近乎勒紧肉里。
“老爷……女儿她……”杜妻忍痛爬起来了。
杜如晦转回身,面无表情地道:
“你带小宝藏在家里,谁来也别开门,再有人要闯进来就去李婶家躲着!”
说完,他仰头苦涩一笑,自己提早辞官避祸,终究还是躲不开么。
杜如晦回屋翻出家中仅剩的银子,想了想,又从厨房揣了一把刀子在身上,面色阴沉地走出院子,直奔府衙去。
他要立即去找人疏通关系,将女儿及时捞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太阳西斜,城中今晚的炊烟却少了许多。
这一支叛军押着赵都安,又搜完了几条巷子,抓了三个人,凑在一起,返回朝着城中心的衙门方向,试图押解交差。
赵都安双手被牛皮筋绑着,走在街道上,看到城中满是肃杀之色,还有其余队伍也押解着一些人行走。
以青年男子居多,也有一些女人。
显然,赵师雄搜查的不只是赵都安,更多还有其他影卫。
不……这种规模的抓捕,根本无法真正逮住我,而是在排查我们,逼迫城内的朝廷间谍路出马脚,陷入逃窜的被动状态……
赵都安暗忖着,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杜是是,低声道:
“你似乎不害怕?”
杜是是双手也被捆住,几个人又被绳索穿起来,如一条绳上的蚂蚱。
少女俏脸冰寒,眼神微冷,盯着前头大摇大摆的小旗官,轻声道:
“给我十两银子,带你平安离开。”
赵都安诧异地看向她:
“你疯了?这可是一队军士。周围还有更多,随时可以赶过来。不过你这死要钱的脾气,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恩,也是个少女,比你还小一些,收钱做事很靠谱。”
杜是是没听他啰嗦,低声道:
“我也很靠谱。再不点头,等会要涨价了。”
她很清楚,自己一旦被带进军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所以必须要在路上逃走。
赵都安点头道:“好,成交。”
这时,周围的街上再看不见其他的队伍,只有这一支在行走。
杜是是忽然“哎呦”了一声,跌倒在地上,几名叛军扭头望来,就看到少女梨花带雨,咬着唇瓣,跌坐于地,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们,声音含羞带怯,令人想要垂怜:
“军爷,我……想……”
……好演技……赵都安默默输了个大拇指。
“想什么?”小旗官心都化了,笑嘻嘻弯腰靠近。
杜是是被绑的手忽然猛地拽了下布绳腰带!
“当啷!”
她衣裙下摆藏着的一只古旧的小铃铛内堵塞的破布被扯了下来,铃铛在傍晚的霞光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当啷!当啷!!当啷!!!”
铃铛声自行响动,诡异的铃音荡开一圈波纹,覆盖了周围三丈。
杜是是厌恶道:“解开绳子。”
十名叛军双眼无神,浑浑噩噩,仿佛被催眠了,竟当真给她解开绳索。
赵都安愣了下,意识到这就是野生术士少女的手段,腰间的铃铛似乎可以影响人的心神。
他也装作浑噩的样子,一动不动。
“给他也解开。”杜是是恢复自由,揉着被勒红的手腕,下达命令,将赵都安也放了出来。
然后说道:“你们所有人都将忘记我们两个人的存在,根本不记得抓过我们。”
下达完这个命令,少女一手按着不断摇晃的古旧方形铃铛,一边拽住赵都安往附近的巷子跑。
只要让这群人忘记抓过他们,就可以避开这次危险。
然而,就在二人即将逃开的时候,突然一个森冷的声音响起:
“还真逮住条杂鱼。”
杜是是骇然望去,只见附近的一栋民宅屋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披坚执锐的黑脸武官。
武官身上贴着一张符纸,此刻符纸不断闪烁,抵挡下音波的催眠。
“锵!”黑脸武官拔刀出鞘,沉腰屈膝,高高跃起,长刀一个下劈,朝杜是是斩杀下来!
杜是是惊恐地想要躲避,却发现不知为何,自己无法动弹!
而哪怕再努力催动铃铛,也无法影响对方!
是埋伏?不……
杜是是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和绝望!
她曾以为自己很厉害,可直到真正面对军中高手,才知道野生术士与朝廷武官的鸿沟!
就在此刻,她单手牵着的赵都安双眼不再“浑噩”,眼神冷漠淡然地扫了那名扑杀而来的军官。
右手轻描淡写,五指摊开,平静按了出去。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赵都安的单手按住了军官的护心镜,那坚硬的护心镜瞬间凹陷下去!
连带军官的身体也“躬”成了一个句号,“咔嚓咔嚓”骨裂声中,这名凡胎武夫被赵都安一掌打死。
尸体跌落的时候,眼珠中仍是浓浓的不解!
“铃铛很不错,但应变太差了些,如果我是你,会催眠身后的士兵抵挡。”
赵都安随口点评,转过身,单手掐诀,眉心一点虚幻火焰窜起。
仍陷入催眠状态的小旗官等叛军脏腑被白色火焰点燃,连惨叫都没发出,就七窍流血地死去。
这是当初裴念奴教给他的一门术法,已许久不曾用过。
“你是……”杜是是震惊地望着他,大脑短暂陷入宕机状态。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赵都安。”赵都安解除易容,恢复原本样貌,朝她笑了笑,说道:
“抱歉,终归波及到了你们,不过哪怕我不在,他们在这里,你们一味的躲避也迟早会有麻烦的。
给你一个建议,立即回家带上老杜他们,一家人去城北的白鹤茶楼,如果你们能安全抵达,会有人安排你们出城去临封。
朝廷很缺人,你爹不错,肚子里有东西,孙孝准应该会喜欢他。”
说完,赵都安迈步往府衙方向走,此刻天边最后一缕余晖落下。
永嘉城又一个黑夜到来了。
赵都安……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赵都安?
皇帝身边的奸……宠臣?!
自己竟与这等大人物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些天?
杜是是呆呆地站在街角,望着赵都安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忽然大声提醒:
“那边是军营!危险!”
赵都安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
军营?
他要去的就是军营。
“本来打算将计就计,干脆被抓过去,丢进监狱里再搞事情……不过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呵,赵师雄你能否想到,我根本就没打算继续潜伏在城中,杀监军只是将这潭水搅浑的前奏?而真正的行动,就在今夜?”
赵都安右手垂在腰间,镇刀滑入掌心,随手杀了迎面走来的一小队叛军。
黑夜到来了,今夜有风,风吹起了血液的腥气。
赵都安跃上一道屋脊,悍刀立于斗拱飞檐之上,头顶乌云裂开,露出一轮明月。
他望向远处的府衙,以及更远处的北方永嘉河。
“这个时候,袁锋、浪十八、霁月他们,也该率兵大举渡河,袭杀向这里。”
“而宋进喜、书生、红叶他们也该趁乱释放牢狱中那些忠于朝廷,被关押的人们。”
“夜香门被控制的帮派成员将燃起一团团火。”
“而我……”
赵都安如鬼魅般穿行于夜色中,最终跃入某座已经关门的店铺二楼房间。
他没有点灯,只是取出银色的画轴,轻轻一抖。
一扇破旧的小门板突然膨胀放大,门板上镶嵌着兽形铜环,一颗颗铆钉,更用金漆描绘着燃烧的丁香花的图案。
【两生门】
赵都安回忆着这件门板镇物的名字。
这件镇物是他在蛊惑真人的宝库中获得的,当时没太注意,只觉的古怪。
后来研究后才知道,只要从门走过去,在一定时间内,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瞬间回归原处。
因为太珍贵,使用不了几次,他杀王琦的时候都没有舍得使用。
此刻,赵都安推开“两生门”,一步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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