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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瓷的银簪在甲板上剐蹭出火星,三枚珍珠滚进船缝的瞬间,香港钟楼爆炸的冲击波突然穿透肋骨。
她踉跄扶住货轮铁壁,发现牡丹暗纹正在吞噬锈斑——每片花瓣都在分裂成三种时空:香港铜钟碎屑簌簌落在重庆码头,北平地宫的红漆立柱正从浪涛里生长出来。
“原来旗袍才是罗盘......“她撕开高开衩的裙摆,露出大腿内侧蜿蜒的血色纹路。
指尖触到重庆货轮铁锈的刹那,1931年苏州河的水腥气扑面而来——穿马褂的霍世襄正在祖宅地基浇筑铜制齿轮,月光将他无名指疤痕映得如同齿轮缺齿。
浇筑的水泥里混着青丝与碎瓷,正是沈青瓷昨日梳头时掉落的。
时空震颤突然撕裂她的脊柱。
沈怀安的青玉扳指从三个方向同时扣住她咽喉,北平地宫的琉璃瓦与香港黑雨在他瞳孔里翻涌。“小妹替我承了七世诅咒,“本命锁碎片穿透旗袍扎入心脏时,沈青瓷看见1918年的自己正将毒酒喂进他口中,“该物归原主了。“
霍世襄的残影在齿轮咬合声中凝实。
他碎裂的婚戒迸出瓷片,在沈青瓷周身筑起景泰蓝囚笼,南京血水却从釉彩缝隙渗入。“别碰祭器纹路!“他咳出的黑血在甲板绘出六道轮回图,重庆防空洞的霉斑正顺着沈怀安的蟒纹长褂攀爬。
汽笛突然变成霍世婉的笑声。
穿西式护士裙的女人从货轮烟囱跃下,山本一郎的军刀挑着半管猩红药液:“大嫂的血做罗盘润滑剂最妙不过。“注射器扎入颈动脉的瞬间,沈青瓷在玻璃管倒影里看清药液悬浮的“囚“字——与霍世襄怀表夹层藏的符咒一模一样。
时空裂缝在青霉素气味中爆裂。
1937年南京城墙的弹孔突然镶嵌在货轮舱壁,沈青瓷被气浪掀翻时攥住半张船票,票根背面浮现霍世襄用小篆写的生辰八字。
她突然意识到那些铜制齿轮的咬合频率,竟与霍世襄心跳声在雨夜书房的重合。
“原来你才是第一个祭品......“沈青瓷拽断缠枝莲纹腰链抽打沈怀安,每颗莲子炸开都是霍世襄在时空裂缝受刑的画面。
当山本一郎的军刀斩向她手腕,货轮吃水线突然浮现南京城被淹没的牌坊——霍世襄烧焦的左手正从牌坊裂缝伸出,掌心握着他们大婚时的鎏金缠枝莲锁芯。
沈怀安的本命锁发出齿轮卡死的尖啸。
霍世襄的魂魄突然从重庆黑雾里剥离,他残破的西装口袋翻出半枚带血铜钱,钱孔正好对准沈青瓷心口的锁片裂痕。
当南京城的血浪即将吞没船票,他突然将铜钱按进沈怀安的眉心,时空褶皱里传出瓷器淬火的爆裂声。
“你以为刻满往生咒就能......“沈怀安的冷笑被卡在锁芯转动的机械声中。
霍世襄手指抚过沈青瓷旗袍开裂的牡丹纹,鲜血顺着经线渗进1939年的香港暴雨。
在时空罗盘彻底崩解前,他沾血的唇贴上她耳垂:“记住铜钱落水的声音。“
货轮突然沉入重庆与香港交界的漩涡。
沈青瓷在咸腥水雾中浮沉,看见自己的银簪正从南京战场废墟里升起,簪头珍珠映出霍世襄捏碎本命锁的剪影——那裂纹走向竟与婚书背面的水渍痕迹完全重合。
齿轮咬住掌纹的瞬间,沈青瓷听见南京城墙在血管里坍塌。
霍世襄右眼裂成两枚青铜钱,血线顺着她手腕爬上旗袍开裂的牡丹纹,将1939年香港暴雨与重庆江雾绞成丝线。
“齿轮要顺时针转三圈半......“霍世襄咽喉涌出的黑血凝成铜锈,他沾血的睫毛扫过她锁骨处的锁片裂痕,“看到青砖缝里的银丝就......“
爆炸声碾碎了尾音。
沈青瓷后仰坠落时看清他胸口的豁口——北平地宫的琉璃鸱吻正从肋骨间钻出,沈怀安的蟒纹长褂化作血管缠住脏器。
重庆码头救生艇的缆绳割破她脚踝,混着青霉素气味的血珠溅在齿轮凹槽,竟将1931年苏州河的水纹拓印在铜锈表面。
“你早该知道轮回是镜像!“沈怀安的魂魄裹挟着南京血浪扑来,本命锁碎片在漩涡中重组成青铜罗盘。
沈青瓷攥紧齿轮的左手突然痉挛,旗袍暗纹迸发的青光刺穿时空褶皱——她看见霍家祖宅天井里的百年槐树,每片叶子背面都刻着霍世襄的往生咒。
救生艇撞上重庆码头石阶的刹那,霍世襄残破的西装化作漫天铜钱雨。
沈怀安的笑声卡在齿轮转动的第三圈半,沈青瓷喉间的锁片突然浮起鎏金纹路——与霍世襄掌心的自残疤痕完全吻合。
“看水纹!“霍世襄最后的嘶吼混着南京城门的铆钉崩裂声。
沈青瓷浸在江水中的裙摆突然硬化成青瓷,大腿内侧的血色纹路渗出苏州河淤泥。
当救生艇侧翻进漩涡,她本能地将齿轮按进心口,牡丹暗纹绽放的强光中浮现霍世襄七岁时的画面:穿长衫的男孩正将血书塞进祖宅墙砖,青砖缝隙渗出1912年香港总督府的雪茄灰。
三枚珍珠从发髻滚落,在江面铺成三道月牙痕。
沈青瓷呛着血腥气抬头,发现旗袍开裂的衩口正在自主缝合——银丝走线勾勒出霍家祖宅的飞檐轮廓,领口盘扣竟化作五枚微型铜钟,钟摆频率与齿轮凹槽完全同步。
“囚字少了最后一点......“她突然摸到齿轮内侧的凹陷,指尖残留的青霉素药液在铜锈表面灼出“囚“字轮廓。
江心漩涡突然倒转,怀中的齿轮发出香港钟楼的整点报时声,铜钟震荡的频率震碎了她耳垂结痂的血块。
沈青瓷在濒临窒息的眩晕中攥紧齿轮,霍世襄烧焦的左手幻影突然托住她后颈。
当重庆码头的探照灯扫过江面,她看清每道浪尖都浮着半片青瓷——那些瓷片裂纹拼接成的图案,正是霍家祖宅地下密室的青铜罗盘。
货轮残骸在身后彻底沉没时,旗袍下摆的牡丹纹突然勒紧腰肢。
沈青瓷顺着银丝指引望向对岸,发现1937年南京城墙的弹孔正从山壁渗出,弹孔边缘凝结的血珠组成箭头,直指江水倒灌形成的漩涡眼。
“原来血书是双层的......“她撕开被齿轮割破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被青霉素灼伤的皮肤。
溃烂的伤口里浮出鎏金小篆,笔画走势竟与霍世襄塞进墙砖的血书残页互为倒影。
江心漩涡突然静止成镜面。
沈青瓷在坠落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三——穿素白嫁衣的正在北平地宫抚摸青铜罗盘;穿西式洋装的举着注射器逼近香港总督府密室;而此刻浑身湿透的自己,正被旗袍暗纹拖向漩涡深处的青砖甬道。
齿轮在掌心发烫到近乎融化,铜钟声突然转为尖锐的金属刮擦音。
沈青瓷在彻底没入漩涡前咬破舌尖,将带血的唾沫抹在旗袍开衩处——飞溅的血珠突然悬停在半空,每颗血珠内部都浮现霍世襄在不同时空受刑的画面,而所有画面的背景里,都有半枚带齿痕的铜钱卡在墙缝。
黑暗吞没视野的瞬间,她听见霍世襄的声音混着瓷器淬火声从齿轮内部传来:“看水纹褶皱的方向......“怀中的铜制齿轮突然自主旋转,将香港钟楼的铜钟声拧成丝线,在她锁骨处烫出枚带缺口的环形烙印。
江水退成细线缠绕脚踝时,沈青瓷踉跄跌进青砖甬道。
旗袍下摆的牡丹纹正在蚕食墙砖青苔,每片花瓣都渗出1912年的雪茄灰。
她抚摸着心口的环形烙印转身,发现来时的漩涡眼已凝结成铜镜——霍世襄烧焦的左手正从镜面渗出,指尖挂着半片染血的西洋怀表,表盘刻着香港总督府的经纬度。
齿轮突然在她掌心震动,铜钟声混着南京城墙的弹壳落地声在甬道回荡。
当沈青瓷触到墙砖缝隙的银丝,旗袍领口的盘扣铜钟齐声轰鸣,震落了密室门环积攒三十年的铜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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