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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见善难得无言以对。
姜姝仪难受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情,又问他能不能晚几年走。
吴见善看着窗外回答:“陛下只有三十五年的寿数,娘娘要在十一年内修出功德,否则便难以转圜命数,贫僧觉得尽早为好,至于什么时候离开锦绣富贵地,或是要不要离开,都由娘娘自己做主。”
姜姝仪心揪在了一起。
才十一年......
她眼眶发酸,深吸了一口气,不死心地问:“不能在宫中修行吗?非要云游四方?”
“为官者身居庙堂之高,难免忘万姓黎庶之苦,娘娘深居后宫,也是一样的道理,锦衣玉食,不染尘烟,如何能有功德呢。”
姜姝仪彻底绝望,她低下头,嗓音有些颤抖:“那要何时动身,你确定能顺利带本宫离开吗?万一被陛下发觉,杀了你,他是不是就没救了?”
吴见善笑:“陛下杀了贫道,无救的该是贫道。”
姜姝仪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还请道长好好说话!”
吴见善含笑捋了捋长髯:“娘娘放心吧,贫道有万全之策。”
......
姜姝仪从延庆观离开,无心再逛其它,径直回到宫中,得知裴琰正在御池沐浴。
她直接进去了,没人敢阻拦。
殿内水雾氤氲,裴琰靠着池壁,小臂搭在池边,察觉到脚步声,缓缓睁开长眸。
他看见姜姝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窈窕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直到眼前站定。
而后她蹲了下来,张开双臂,眸子被水汽衬得湿湿润润,眼巴巴地对着他撒娇:“要抱抱。”
裴琰看看自己浸泡在水中的身子,再看回她,意思很明显,抱不了。
姜姝仪心里正难受,便任性起来:“不管嘛,就要抱!”
裴琰盯了她片刻,终是妥协:“那你近一些。”
姜姝仪就听话地往前挪,谁知刚一动,手腕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在裴琰力道的牵引下,她惊呼一声,脚滑跌入了池水里。
水花四溅,姜姝仪进来只脱了绣鞋,衣裳还穿着,这下是全都湿透了,如果不是被裴琰及时捞入怀中,恐怕还要喝上几口洗澡水。
她吓得把满腹心事都忘了,紧紧扒着裴琰。
裴琰知道又要重新沐浴了,还要多伺候一个,垂眸问她:“满意了?”
姜姝仪本来有点脾气想发,被这么一问,想起是自己先闹的,也就没脾气了。
她仰头望着裴琰,看着这张无比熟悉,却即将再也见不到的脸,眼睫轻颤了两下。
裴琰看出那双杏眸里面的哀伤难过比出宫前更甚。
是要走了舍不得他,还是不准备走了,舍不得外面的人?
无论是哪种,都让裴琰心中沉郁。
“陛下,臣妾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
不知何时,姜姝仪已经在他怀中乱蹭起来,发是湿的,衣裳也是,湿漉漉的锦绣衣料间隔着二人,让裴琰无法与她更亲密。
于是湿透的轻薄罗裙就浮去了池面上,随着晃荡的水波飘远......
*
姜姝仪被折腾累了,抱回床榻上,很快就睡着了,只是手中还紧紧攥着裴琰的寝衣,眼角还泛着胭脂红。
裴琰幼时读过断袖之癖的典故。
董贤枕着汉哀帝的衣袖而眠,汉哀帝欲起,又不忍惊动董贤,遂割断衣袖。
裴琰那时只觉得荒谬,如今看着姜姝仪熟睡的容颜,看着她仿佛餍足一顿的小兽,脸颊白中透粉,手中还不安地抓着他衣袖,似乎能理解汉哀帝了。
怎忍唤她。
裴琰把寝衣脱下,略团一团放入姜姝仪怀中,让她安心,知道自己在陪着她。
做完这一切,他又换了身宽袍才出去。
程福正候在外殿,等着禀报今天白日的事。
见到陛下出来,便跪了下去。
裴琰在御案后坐下,看着他:“说吧。”
程福单刀直入:“娘娘和吴见善定在这个月二十三日离宫。”
裴琰闭了闭眼。
程福:“娘娘应是不想离开陛下,与吴见善见面后,一直问能不能晚几年再随他离京修行,吴见善说陛下只剩下十一年寿数,如果娘娘不能在十一年内修成正果,陛下就会三世短寿,然后灰飞烟灭。”
他禀这些话时一本正经,程寿在一边听得咬着嘴唇微微发抖,听到最后实在没憋住,鼓着嘴笑出了声。
然后对上干爹和大哥同时看过来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凉了。
程守忠抬手就狠狠给了这个蠢儿子一巴掌,打得他再也笑不出来,捂着脸满眼惊恐后,拧着他的耳朵往外一推,咬牙切齿道:“赶在御前失仪,去慎刑司领二十板子!”
撵走了程寿,程守忠赶紧再去看陛下的脸色。
裴琰面无表情了良久,抬眸,看着他们问:“程寿都觉得好笑,她竟然深信不疑,还要为此逃跑?”
程守忠正想说这是关心则乱啊陛下,大儿子就抢先开了口。
程福接着往下禀告:“定下逃离之日后,娘娘又问吴见善,他是什么时候记起前世之事的,吴见善答,是在娘娘重生前半年记起的,娘娘又问吴见善,他是什么神仙,吴见善没有回答,而后娘娘就出来了。”
不止程福一人窃听,暗卫也在屋顶窃观娘娘和吴见善的谈话言行,所以两人见面前后的一言一行,都已记录在册,程福禀报完后,暗卫首领便上前将册子呈给了陛下。
除了更详细的记载两人的对话,比如逃离的地点定在何处,如何会面外,其余的和程福所说相同。
裴琰看着册子,久久未言。
重生,前世......
从这记录的对话中来看,姜姝仪之所以对吴见善那么信任,是因为两人有共同的秘密,都重生了,且都记得前世发生了什么。
何等荒诞不经。
裴琰从来不信鬼神,他七岁以血抄佛经,心中想的事却无半分虔诚。
十三岁,他亲手解决了自己的三皇兄,事后仍然能为其服丧,在灵前做哀痛之状。
之后,夺嫡之路踏着皑皑白骨,他衣不染尘,可若有神佛,定能看到他满手的血。
裴琰又想到今年春的那一日。
姜姝仪在噩梦中骂了妹妹和儿子,醒来便远离这二人。
她说是因为难产之事无法面对裴煜,以前对儿子的疼爱都是装的,裴琰本也不喜她在裴煜身上费太多心思,所以轻易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可如今细想,姜姝仪之前对裴煜的喜爱并非是能装出来的。
那是母后看三哥时的喜爱,纵然母后想在父皇面前用同样的眼神看自己,可却从未做到过。
还有姜婉清。
调查姜家的结果是,姜姝仪一直对这个妹妹掏心掏肺,疼爱有加,哪怕后来进宫,年节也故意多给她赏赐,宫宴上相遇,亦从未表露出过敌意。
何以在梦魇的第二日,就和妹妹彻底一刀两断,恨之入骨。
那日梦中,姜姝仪曾说过一句:姜婉清,若有来世,我不会放过你......
裴琰闭了闭眼,觉得额角开始隐隐发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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