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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景箫身形一顿,霎时停住了脚步。
可惜,对方并未给她细听的机会,那曲声始而急促,与上回的清妙散懒截然不同,曲音杂而乱,似是一丝章法也无。饶是如画言这样武力较强之人听了,亦不免心生颤抖之意。
欧阳景箫凤眸微眯,复而睁目,目光凛然突现杀伐之气,犹如要把人吸住一般,竟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果敢坚决。
就在此时,琴中七弦化作柄柄利刃,似万箭齐发,嗖嗖地笔直瞄向了欧阳景箫所在的传馆堂前,伴着寒气未尽的疾风,声声入耳,正应和了音声中的五音六律。
欧阳景箫手持长剑,先是利落地隔开直面而上的弦锋,然后反手灵活一转,用剑将其横扫了回去,直逼厅堂。
眸光自前堂屏风上的剑孔中透过,那人的冰蓝广袖隐约可见。
七根琴弦,毫发无损地借力安置在了琴案上。
欧阳景箫望着屏风的眸色暗了几分,长剑指向厅堂,她不着痕迹地敛去眸色,声音平静无波得不见半点起伏地依次道:“是七弦幻。”
闻此,一旁的画言瞳孔一缩,惊咤更甚地盯着那人,方才便是七弦幻中极具杀伤力的,以琴弦伤人之技!可自从那日在汗青阁看过了各派门志,他就一直以为这世间只有欧阳景箫掌握了此术,毕竟,飒雪的门主早在四年前便驾鹤仙去了,可现如今又凭空冒出了第二个会此术之人,这又该作何解释?
屏风后,一个清绝凉澈的声音传来:“足下仅凭一身肝胆意气,擅自带走馆中之人,可有问过我的意思?”
欧阳景箫却并不绕弯子,她坦言道:“九朝馆主是怪罪在下带走了你的婢女?”
站在画言身侧的绿衣,此时惧怕地拽紧了衣袖,脸色苍白而无血色。
“倒是爽快,她是受人所迫不假。”那人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但,她的身份,却有一点未能实言相告。”
绿衣见状,心知避无可避,便双膝一跪:“公子恕罪,绿衣不该……”
然而,话音未落,欧阳景箫便将她扶起,浅浅一笑道:“我早知你要说什么,起来罢。”
绿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余下之言,我来替她说,方才在柴房,我便仔细看过她的双手。贵馆上的舞伎,皆是百里挑一的练武好手,她们的能耐又岂止歌舞一处?不过,她可是一心想要脱离这里的身份,所以才恳求我的收留。像如此真心信我的人,我还有何理由不予她一次机会?”欧阳景箫不疾不徐地说道,“但她终究是馆主的婢女,既然她不愿,又何苦留着?”
空气中忽然静默了起来,只余沙沙作响的微风,独自回旋在了阳春华月里。
顷刻的寂静,那人款款起身,只手手抚了抚琴案上的轸,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步声轻缓,仿佛在踏着三千华光而来,耀眼而眩目。
他信步走来,清一色的冰蓝服饰,只领口内着雪锦深衣,眉目清冷,容仪清雅,风华气度似高山流水,林谷传响,神明散朗,仿若世情与之毫无干系。
再观欧阳景箫,墨发微微扬起,白衣胜雪,面目皎然,绝美出尘。她神情寡淡,凛凛长剑指向地面,倒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顷之,那人敛衿一揖,泠然作吟:“风姿特秀,形骨具林下风气,想必,那位名满江湖的素袂公子萧云韶,便是足下了。”
“馆主过誉。”欧阳景箫淡淡回礼,“在下不过土木形骸,自是不及馆主,雅望非常。”
见他如此自谦,那人不以为意,言语略显冷淡:“曾闻公子琴技奇佳,既分辨得出是焦桐之音,定能抚上一曲赐教。”
欧阳景箫心知若她不弹,也无法名正言顺地带走绿衣,便收剑淡道:“好,待我弹完这曲,绿衣的卖身文契,阁下必当双手呈上。”
此话其实说的十分不客气,但见后者依旧波澜不惊,置若罔闻。
欧阳景箫走向屏风,杀气顿敛。她调好琴轸坐下,翩翩素衣飘旋于后,不染纤尘。
“不吝赐教。”
“请。”
屏气凝神间,恍若幽谷之际,苍山之巅,系溪涧开闸,明澈似水,清泠高雅,或郁郁如葱笼草木,或飘忽似涣然浮岚,终非空谷幽兰之人不能意会。从不知琴音有如此魔性,纵未身临其境,远远听着,也能摄人心魄。
那人凝瞩不转地望着屏风后的白袂翩然,他素净柔和的眉眼中浮现出一丝欣赏,不过也只是一瞬,转而缄口不言,神色平静。
少顷,景箫清淡的声音传出:“馆主请兑现诺言。”
“若我说并无任何文契,公子可信?”
此言一出,欧阳景箫目光清炤如电般,刺向堂前伫立的人。
“馆主何意,是把先前的话都忘了么?”景箫语带寒气,虽隔着屏风,也可直迫向对方,令人胆颤。
“我说过了,人可以带走,但文契,没有。”他轻声开口,但语气似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呵。”欧阳景箫冷笑一声:“好,人我带走,但劳烦阁下谨记,若有一日想以卖身文契相要胁,小心刀剑冲撞了馆主贵体。”
“随时恭候。”
那人负手遥望着前方,眸色微深。
【注释】
1.神明:神情风韵。
2.林下风气:竹林名士的风韵气概。
3.土木形骸:形容身体如同土木一般质朴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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