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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首!”
徐阶入了堂内,作揖行礼,一板一眼,待得海玥起身还礼,这才坐下,语气亲近起来:“明威你唤我?”
他的尊重是出于对这位人品贵重的钦佩,同样也是出于这段时日一心会的进步。
已是仕途中人的徐阶,当然清楚能有这份机缘代表着什么,他或许想要知行合一,直道而行,但不代表不看重背景。
试想他如果背后有人撑腰,此前也不至于被张璁唤到朝房里,指着鼻子训斥了半个时辰。
所以一心会的际遇,现在的徐阶异常珍惜。
这份态度被海玥看在眼里,才有了这次会面,而他也不云里雾里地绕圈,稍作寒暄后,直接问道:“子升,有关对安南的态度,你有变化么?”
徐阶面色一沉,斩钉截铁地道:“不变!我此前见到张阁老,就为谏止南征安南事的奏疏,与之据理力争,分辨到最后,他亦词穷!”
海玥看过那封奏疏,确实条理分明,可惜打仗不是靠嘴皮子功夫,开战之前分析得再头头是道,也比不上战局里的瞬息万变,关键还在于知己知彼:“那你想要亲自接触一下安南人么?”
“哦?”
徐阶目光一亮,反应极快:“莫贼遣人出使了?”
海玥点了点头:“是!”
徐阶振奋起来:“这是羁縻边疆的好机会啊!我们可以迫使此獠归顺,以土司制管理,到时候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收回交趾,占据大义名分,再细细分化,逐步瓦解其统治权!”
说罢又皱了皱眉:“然莫登庸犯上作乱,弑君夺位,绝非易于之辈,何况不说安南,便是两广的土司都不受约束,怕是要鞭长莫及,还是等到新政大成,国富民强后,再用兵征讨不迟!”
海玥总结:“无论如何,都要多多接触,了解安南境内的真正局势,对么?”
“那当然!”
徐阶毫不迟疑地点头,旋即苦笑道:“可惜轮不到我们,此等大事,定是由礼部包揽,便是鸿胪寺都只能从旁协助!”
海玥道:“子升在翰林院编修任上,已满三年了吧?”
徐阶有些莫名:“是啊!”
他是嘉靖二年的探花郎,当年回乡娶亲,后来父丧丁忧,嘉靖六年服阕,返回翰林院编修任上,至嘉靖九年,已满三年任期。
海玥又问:“就在刚刚,获吏部考功司‘卓异’的评语?”
徐阶面色微变,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是……是啊!”
海玥道:“时值礼部主客清吏司主事出缺,你愿意任职么?”
徐阶即便刚刚有些念头,但真的听到这句话时,也不由地愣住。
明朝翰林院编修任满后,晋升路径基本就那么几条。
院内晋升,是由编修升修撰再升侍读侍讲最后是学士;中央转任,一般是从六部主事做起,晋升郎中或詹事府、太常寺要职;地方外放的话,起点就高了,往往是从提学道做起,再升布政使,最后任巡抚,调回中央。
最后这条路看似不错,但大部分翰林储才都不希望出京,毕竟出去容易回来难,再加上地方上人事斗争极为激烈,说不定就折戟沉沙了。
而明朝还不比宋朝,宋朝想要入两府为宰执,地方执政的资历是必须的,明朝则没这个要求,就看近来的几位实权首辅,张璁、夏言、严嵩、高拱和张居正都是没有地方执政经验的,唯独徐阶属于是无奈被贬到福建去的,回到京师后才开始崭露头角。
当然还有一条路,是入皇子府邸为侍讲侍读,高拱和张居正就是走的那条路,尤其是后者,在裕王府当了一阵侍读,出来后就是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学士,然后就以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朝政了。
但那火速提拔的背后,是因为他的老师是阁老徐阶,再加上成为了新君的潜邸旧臣,哪怕远不如高拱与隆庆帝的亲近,也有功劳,才能三级跳似的入阁。
现在的徐阶又没有一位辅臣老师,当今天子更没有皇子,只能按部就班地来。
以翰林官外转六部,若能以实权主事为起点,再遇到安南出使的重要关头,已经是无数同僚都羡慕不来的际遇了。
所以此时此刻,徐阶的声音竟有些发抖:“我当然愿意,明威能够举荐?”
“是!用一心会的名义举荐!”
司礼监不仅是送来了御赐字画,更留下了内侍负责传话,海玥直接道:“我现在是征求子升的意见,你意下如何?”
徐阶赶忙起身,再度作揖。
从此时起,这位甚至成了他仕途上的老师,正如历史上的徐阶与赵贞吉那般,仕途上的关键助力,有时候比起授业恩情只大不小。
海玥却不会真的摆出老师的架子,依旧是同好的推心置腹:“我盼着子升为我们争一口气,让那些背后非议我们是幸进之辈的人,好好见识一番我等的能耐!”
“请明威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徐阶重重点头,感受到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感觉,紧紧握拳,决定要好好表现,绝不能辜负了这次际遇!
目送这位翰林编修振奋离去的身影,海玥微微一笑。
经历了近来的风波,一心会已经进入了不少人的视野里,第一个走出去的人,势必承受各方面的压力。
而目前的成员里,徐阶无疑是最为出众的。
首先,他是探花郎,一甲进士出身;
又在翰林院多年,具备了一定的资历;
再加上本身的能力突出,或许没有历史上那般圆滑隐忍,百忍成龟,可年轻时期的敢闯敢拼,绝对是一等一的才干。
综合考虑,徐阶最适合作为一心会展出的第一面旗帜,参与到接下来的朝堂事务中。
安排好徐阶的仕途后,海玥又想到了与其同为翰林院编修的赵时春。
这两位历史上都是针砭时弊,遭到流放,宦海沉浮,但又有区别。
徐阶是年轻人的通病,才高八斗,谁都敢顶,总以为天底下就自己是明白人,赵时春则有些性格上的缺陷了,明明起点比徐阶还高些,结果入仕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各种闲置,可惜了一身才华。
这样的人就不能贸然升职了,不然不仅不是提拔,还是害了对方。
所幸赵时春在翰林院编修的任上还未满,加上之前有过兵部的历练,结果险些被贬为白身,现在回来翰林院再磨砺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恰当,再行安排不迟。
‘除了这两位,就是严世蕃了。’
‘这位心思活络,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脑袋探了出来,见到堂内只有海玥一人,顿时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他答应了?”
海玥点了点头:“子升愿为我们一心会争一口气!”
“这话说的,好像他吃亏似的!”
严世蕃咧嘴,语气里难免有些酸溜溜:“若无一心会,徐子升现在是不是已经被贬出京师了?我们在城外与之依依惜别,洒泪作诗,那场面……现在他陡然翻身,还能入礼部任要职,啧,我当时塞给他西游时,他还满脸嫌弃呢!”
海玥看了看他:“东楼,会内宗旨,要团结一心,不该背后言人是非。”
“玩笑而已!”
严世蕃确实有些嫉妒,他觉得自己才是一心会的第二把交椅,怎么好处先给徐阶得去了,搓了搓手,也不客气:“明威,你也安排安排我呗!”
海玥道:“我们是国子监生,科举金榜题名,就是最好的安排。”
“那是不是太久了些?”
严世蕃有些等不及了:“今年秋闱,明年才能殿试,出金榜,若是二甲前列,还要入翰林院……”
海玥乐了:“看来进士及第,已是东楼囊中之物,这都规划好了?”
严世蕃颇为傲气,拍了拍胸膛:“何必妄自菲薄,以你我兄弟的才智,榜上有名岂不是理所应当?”
海玥暗暗摇头,他结合后世的学习方法,再加上有了良师益友,比起琼山远要好的学习环境,都不敢说考中进士十拿九稳,更别提二甲前列入翰林。
即便是如林大钦那般才情,自从入了国子监后,也是一节课都不缺,刻苦冠绝众人。
严世蕃固然极为聪明,但恰恰是太聪明了,起初还担心自己考不上,白白浪费时间,现在学着学着,竟觉得十拿九稳……
海玥也不能断言,对方一定就考不上如何,可这种态度确实挺悬的,想了想倒也不妨给这位安排一条后路:“那东楼有何打算呢?”
严世蕃也不客气:“徐子升去了礼部,我去刑部如何?”
国子监生确实可以去六部任职,当然六品主事是别想了,也就是个端茶倒水的跑腿职务,海玥原本以为这位也想去礼部,毕竟有侍郎父亲严嵩在,结果没想到是刑部:“你去那里,可吃得了苦楚?”
“不瞒明威,我去刑部自有打算!”
严世蕃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我发现一个蹊跷之处,或许与秘密结社有关,此事我只信你,也只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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