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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正举是标准的滴水洞修士,水法精深,修的神通为行云走雾。
行,走,顾名思义,这个神通强就强在速度上,属于辅助型的神通。
相比于寻常筑基,袁正举的速度快了太多太多,因而他可以成为搭载劫修动手的云团大巴车司机,逮着王玉楼往死里杀吗?
人家都带着人杀到面前了,没什么好纠结、犹豫、谈判的,王玉楼拉着还没过门的媳妇直接开跑。
百里逍遥遁符起手,相当于筑基中期的遁速立刻加载,拉着道侣一起跑的王玉楼在空中化作道白色虹光,跑的那叫一个快。
灵鹤轻身符、飞鱼驰浪符做增幅,前者可以托举王玉楼半悬浮,后者可以随着遁法的持续增加遁法的势能。
在,灵鹤轻身符的作用下,白色的虹光尾巴上带上了些许的灰色。
而又因为飞羽驰浪符的加持,玉楼遁法的虹光随着催动时间,迅速开始变大,这是势能不断积聚的结果。
生死关头了,没有省的必要,玉楼决定再来张极其特殊的金雕落,这玩意儿以大妖金雕的飞羽制成,在筑基符箓中都算稀有的。
金雕落激发后,百里逍遥遁符的速度立竿见影的暴涨了两成,这两成,在很多时候就是生死之间的差距!
不过和玉楼猜测的一样,灵鹤轻身符和金雕落属于标准的同种符箓,制作手法和使用后的效果大体相同,金雕落生效后,直接覆盖了灵鹤轻身符的效果。
等于说,白用了一张灵鹤轻身符,不过这也不能怪玉楼,他就一张金雕落,这玩意又贵又稀有,以前也不敢试着用。
在四张遁法符箓的加持下,玉楼的飞行速度直逼筑基后期修士,仅仅只差一截就要与寻常的筑基后期持平了。
然而,这个速度相比于袁正举的行云走雾还不够,远远不够。
王玉楼可以用符箓增加自己的速度,从而达到接近筑基后期修士的效果——如果不带林樱,完全可以和筑基后期持平。
但王玉楼可以加速,袁正举作为资深筑基更可以加速,而且筑基期修士可以用的手段更多,因而,云团依然在向遁逃的两人迅速接近。
林樱大概能感受到,他们的遁速已经达到了每时辰近三千里,如此速度下,撞上的空气犹如刀子般扎的脸生疼。
可当她以神识探查身后的追击者时,发现两方的速度依然在快速拉近,眼看顷刻间便会追上。
到那时,她和王玉楼都要凉。
“你走!”
挣开王玉楼的手,林樱止步,回身,催动林孟尧赐给她的荷间藕丝术符箓。
白色的丝线在天地间迅速生长,虽然不如在水中使用效果来的好,但短暂的挡一挡袁正举应该能做到.吧?
藕断丝连,荷间藕丝术是林氏家传青荷生白功中的秘传术法,催生出的藕丝堪比金铁,只要不能同时摧毁一半以上,或是碾压性的强,都能很好的保持网状,起到阻敌的效果。
然而,令林樱没想到的是,袁正举催动的那团云竟直接穿过了她全力催发的藕丝网。
是啊,行云走雾,袁正举的神通是云雾,云和雾又怎会被藕丝网所阻挡呢?
云团已经到了面前,林樱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的选择迎接这扯淡的命运。
天命,真的不会眷顾任何一个人,在足够长的时间尺度下,所有终将逝去的人都是刍狗。
在两情相悦、得遇良人时,在将要成婚前,在那遥远的畅想渐渐变为现实的临门一脚时,她竟要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或许,这就是苦海的具象化。
然而,林樱终究是没等来袁正举的雷霆一击,当她意识到不对时,发现沙比的王玉楼居然不跑了。
这个狗男人站在自己身后七八十丈的距离,一副平静的样子强装着镇定。
“你怎么不跑?”
林樱又惊又怒的问道。
什么为情郎愿意同生共死的感动,至少这一刻根本不存在。
你是沙比吗?
我都用命为你抢生机了,你自是该拼尽全力跑出去,将来才能屠尽袁氏为我报仇。
你现在留下来,我不是白死了吗?
林师姐又惊又怒,可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袁正举的云团竟停在了那里,动也不动。
似乎刚刚惊悚的追击只是个玩笑,现在他又忽然不想开玩笑了似得。
袁正举当然不是开玩笑,王玉楼刚刚疯狂提速的时候,他也在提速追击。
刚刚的追击是真的,现在袁正举的停手也是真的。
“正举长老,果然,袁家是有袁四袁五那类大沙比,但也有您这样的聪明人,不愧是滴水洞第一家族。”
不紧不慢的开口赞了一句,王玉楼从容的驾驶着飞舟,把自己的傻姑娘拉了上来。
他本是娶自己的野心,没想到不小心娶到了一位真正的佳人。
这是大好事,修为高的男修不缺道侣,但缺真正可信的人,不过王玉楼的压力反而更大了。
如果只是利益就会很简单,一旦涉及感情,很多事就会复杂的厉害。
当然,感情的事现在不急。
目前,怎么劝退袁正举袁长老才是重点。
林樱已经完全明白了,王玉楼和袁正举甚至都没有交流,就看清了某种情况或者局势,所以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只有她,好像成了和袁四、袁五类似的响当当的大沙比,到现在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袁正举沉默片刻,利索的撤下神通,白色的云团如流云入海般被他吸纳进身体。
四名被他带着用来动手杀王玉楼的劫修也直接在流云穿身的过程中沦为了肉糜,甚至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玉楼面带异色的微微一惊,袁正举修的行云走雾神通有点意思,不仅在遁法和斗法上有着特殊变化,同时,也能有一定灵机无限的类领域效果。
心里发苦的袁正举斟酌着开口,扯道。
“玉楼,我刚刚从仙城回来时,发现这四名劫修尾随着你,就赶紧将他们捉来。
不过你似乎错会了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带他们给你看看,让你辨别一下是不是仇家。
没想到你直接用了那么多遁法符箓,哈哈,才闹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此言一出,林樱听得人都傻了。
不是,长老,你们筑基修士扯蛋的时候都是这么扯的吗?
完全没一点羞耻与廉耻,直接硬扯是吧?
刚刚一言不发,全力催动神通追杀我们这对苦命鸳鸯的是你吧?就是你吧?我应该没记错吧?
没有纠结袁正举那漏洞百出的扯蛋,玉楼只关心一个问题。
“正举长老,你们袁家是如何知道我踪迹的?”
见借口没有生效,袁正举也不失望。
实际上,当王玉楼的遁速催发出来后,袁正举就意识到事情难办。
王家太重视这位弟子了,筑基期的遁符给一张还不够,还要给一张连自己都没认出来的筑基期增幅遁符(金雕落)。
要知道,筑基期的遁符不算稀有,这玩意是修士的刚需,大家都会备上一张两张的。
但可以对筑基遁符起到增幅效果的符箓就不一样了,这玩意不仅稀有,而且贵!
如金雕落,便是用大妖金雕的飞羽制成的,事实上是在用可以炼灵器的材料炼符箓!
从王玉楼镇定停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叔祖的狗屁计策又出事了。
王玉楼一个练气修士,能飞出堪比筑基后期的遁速,如果他死了,一定是筑基动手,不可能有第二种情况——也可能是真人动手,但那种可能性太低,低到没有参考意义与价值。
再考虑到,死了那么多滴水洞弟子,同时,王玉楼也列在死亡名单里的结果他袁正举出洞天的记录就是他的亡命符。
莽象一脉三紫府,随便哪位出面,不,都不用出面,只需来个要求调查真相的法诏,都能把他袁正举切成臊子。
所以,当玉楼主动停下的那一刻,袁正举心中对杀不杀的纠结,已经变为了怎么收场。
“方法自然是有的,不过是我们袁家的秘法,不便透露。
玉楼,没什么问题的话,咱们就一起回宗,我也能一路上护持你和小林。”
杀不了,又掀不了仙盟—十宗体系的桌子,袁正举能怎么办?
出价吧王玉楼,出价吧。
“道深长老是不是早就疯了,只是你们恐惧他的实力,不敢找人为他诊断。
我猜,你们为了杀我,同时也布置了不少人,截杀与我类似的,出了滴水洞的弟子,是吗?”
这一幕是如此的荒诞,以至于林樱有些恍惚。
明明刚刚还你追我赶的一个想杀,一个想跑,转眼又站在了一起,甚至聊得还挺深入。
王玉楼,你的胆子确实不一般。
目睹了这一幕后,林樱心中,多少有些彻底服了的意思。
不是小女子不争气,实在是夫君太争气。
“这长辈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只是道深叔祖最近这些年搞得确实不太好,哎,可能是老了吧,这次回去我就联系族中的其他几位筑基,一起商议下一任袁家族长的人选。”
袁正举没有回答玉楼后面的猜测,因为他有些悚然。
他一边用撤换袁道深族长位置作为交换条件,一边又斟酌了起来。
听了玉楼一语中的的猜测后,他反而又起了几分杀心。
这么聪明,未来会是袁家的大患,该杀!
其实,这哪是玉楼聪明啊,不过是道深类我下的决策撞车,大家都想到一起了。
“我不在意这些,只是正举长老,家族的事情和自己的事情,孰轻孰重,你应该分清楚些才是。
家族兴旺了,家族中的人当然也能跟着受益,但有时,某些具体的人反而会成为家族走向兴旺过程的代价。”
一个团体,总要有人负重前行,成为团体内压的承载者。
王氏解决这个问题的手段分为三个方面,大量吸纳外姓为王氏效力从而转移矛盾,嫡脉一视同仁的基础上增加情感拉拢以求让他们愿意主动扛责任,倾斜性培养某些天资优异的个人以通过潜在增量展示的方式给家族众修士以希望。
三个方法,都各有利弊。
外姓吸纳多了,就会造成事实上的利益争夺问题,红眉不能立刻筑基就是这种问题的显化,这甚至比红眉可能憎恨王氏更关键。
一视同仁的原则下,资源分配上的公平性保证是大难题,多位筑基涌现前王氏开始着力开源也是应对此难题而为之的。
潜在增量展示给希望本身只能骗骗小年轻,年龄大些的就不吃这套了,利益原则下去观察,有个案例便是王荣时,王荣时当初为家族献身是因为他儿子王玉明,而不是他多爱家族,至于他在安柠洞天前的表态,是真是假都不影响家族给他儿子玉明以回馈。
“王玉楼,你倒教训起我了?”袁正举不以为然的反问。
“袁家筑基那么多又能有多少用,滴水洞的位置又不能全让你们家占了。
树大招风,九胜真人也不一定喜欢。
没准道深长老早就算到会失败,到那时,你就是袁家修叶剪枝给的交代。
回到你接下截杀我的任务本身,就能说明,你在道深长老心中的地位还差点意思。”
很简单的挑拨离间,就和袁道深那种扯淡的借口类似,有没有用另说,试试又不会亏。
万一呢,对吧?
“九胜真人有容人的雅量,王玉楼,你这是在挑拨离间。”
见袁正举语气不善,林师姐拉玉楼的手稍稍紧了紧。
“正举长老,我哪有敢挑拨离间的胆子,您要知道,玉楼对道深长老也是尊敬的。
只是你们袁家几次三番的找我麻烦,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玉楼长期以来都想不明白的点,他以前想的是,袁家怕他在滴水洞发展王氏的势力,从而影响袁家的利益。
但经过交流法会一事,在与新掌门储宏义以及其他六位长老的博弈中,玉楼意识到,哪怕他真拉出一个王家帮,开始时抢的也不可能是袁家的利益。
滴水洞筑基两百出头,袁浊两派为代表两大势力占其中的三分之一,王家帮未来抢的是其他三分之二的份额。
先挤压最站不稳的那些,最后才会挤压到袁家——这个结果还不一定能达到。
说白了,只要九胜真人不点头,滴水洞内,袁家再怎么折腾,也是在罚酒三杯的框架内解决。
当然,如果袁家折腾到了仙盟,就不是九胜真人一言而决的情况了,所以当初铁鼍龙结局博弈过程中,玉楼和老祖都有升级矛盾的想法。
“哈,我还想,以你的聪明早就知道答案了。”袁正举没想到玉楼会问这个。
为什么要针对你,这是个好问题啊。
但他总不能说我们家担心你有紫府之资,未来抢袁家的紫府之机,这话说出口就显得有些傻。
“行吧,正举长老,咱们还是别一起走了,您先回宗门吧。”
面对谜语人玉楼也不纠结,实在不行可以问问林孟尧、浊阴生,总归都是长辈,该尊敬就要尊敬。
只要王玉楼把他们当长辈,利益方向的一致性和长江后浪推前浪的压力,就会压着他们做玉楼的‘善良可靠和蔼的老爷爷’。
然而,玉楼赶人,袁正举反而不走了。
“你这次到底想要什么条件?”他肃声问道,表情吓人的厉害。
“什么条件,您不是说帮我杀了四个尾随我的劫修么?”
玉楼笑呵呵的疑惑反问。
“不要装傻,王玉楼,你我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又是刻意引导,又是挑拨离间,现在装傻不觉得太晚了吗?”
安抚了一下担忧的林师姐,玉楼淡定的应道。
“玉楼从未想过与贵族为敌,只是事情发展到如今地步,总要有个体面的了结。
安北国王氏有雅量,滴水洞袁氏有威名,此外,我看您也有自己的苦衷。
回到滴水洞后,您可以和道深长老说我用了悬篆祖师给的秘宝逃离,飞的太快,你追不上。
至于最后的结果,我和林师姐不日将要大婚,介时,我王氏族长会亲临滴水洞,那时候,他自会和道深长老好好谈的。”
王氏有跟脚,袁家也有跟脚,大方向上不撕破脸。
同时,不让你成为代价,所有的一切都怪悬篆祖师太偏爱弟子,这样你也可以有交代。
王玉楼如此表态,袁正举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此子可怕,想杀,很想杀。
但杀了自己要给王玉楼偿命
见袁正举不语,玉楼决定再稳一手。
“正举长老,我可以和你签下道契,刚刚的话都可以写进去,如此可否?”
族长的教诲玉楼从未忘记,我辈修仙者当守身以待天时,待自己的天时。
仙盟的存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仙盟体系内斗争的烈度,但修仙界终究是看实力的。
面对多方面都有顾忌,心中思潮翻涌久久无法做出回答的袁正举,暂时做一把龟孙不算什么屈辱。
能从这样的资深筑基手中活下来,已经充分说明了玉楼的智慧与勇敢。
深深的看了王玉楼一眼,袁正举道。
“好!不过你的道侣也要签!”
说着,他从储物手镯中拿出张筑基修士才会用的,由大妖兽皮制成、盖有仙盟法印的仙盟筑基道契,看向林樱。
“长老,我听玉楼的。”林师姐自然明白现在才是关键时刻,袁正举放不放他们,就看此时了。
前面的忌惮可以无形的限制袁正举的手脚,但此时的谈判才是最后的对弈。
玉楼对袁正举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要求,袁正举便飞速的开始书写。
片刻,一张密密麻麻全是限制条款的道契便出炉了。
玉楼拿过来看了两遍,又给林师姐看了一遍,两人惊讶于袁正举的‘守规矩’。
这位袁长老不仅给两人做了限制,也给自己做了限制。
可见,玉楼刚刚的那些引导与挑拨离间还是起了几分作用的,袁正举开始考虑起了自己被老登袁道深出卖的可能。
故而,他才会对两人如此妥协与坦诚。
玉楼和林樱将精血滴在道契上,而后袁正举也同样为之,如此便算三人认可了道契的内容。
而后,这张大妖之皮制成的仙盟筑基道契便在袁正举的激发下化作灰烬。
袁正举也终于长长的暗自松了口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不想杀王玉楼,不想成为袁氏崛起的代价。
“滴水洞周围不安全,我护送你们到滴水洞外五十里,而后你们在洞天外停留两天再回去,如此方可和道契内我们定下的‘真相’对上,可否?”
锅已经快传到了袁道深身上,正举长老还是不放心,想要再补最后一脚。
“周围不安全?所以你们的确准备了批人手让其他弟子给我陪葬?”王
玉楼心中略带幸灾乐祸的问道。
他本来还担心显周老祖的安排不够细。
现在看来,袁家这是主动接锅了
“是,滴水洞周围两百里为界,安排了不少。
玉楼,我没有和你为敌的意思,你也是家族出来的修士,自然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
袁正举这个老小子确实有意思,显周老祖喷他胆子不大还真就没骂错。
刚刚他口口声声说王玉楼‘刻意引导’‘挑拨离间’,现在完全不提了,反而说起了‘身不由己’。
“玉楼明白,道深长老的病是要好好看看。”
这句话还是玉楼跟林孟尧学的,现在用在袁道深身上,着实应景。
毕竟王玉楼的疯是有的放矢,袁道深的疯就和得了狂犬病似得。
“.”
王玉楼的屁话太损,袁正举没有回答,只是他心里也有些嘀咕。
道深叔祖的水平,一碰到王玉楼就会格外的低。
其中,固然有王氏苟道有成的因素在,如王显周潜伏三年一朝爆发砍得大妖鼍龙嗷嗷叫,如王玉楼竟有可以增幅筑基遁符效果的稀有符箓。
但仔细想想,袁道深乱招惹敌人失败后继续被绑架策略的选择再杀,确实很疯。
一路护送玉楼到了滴水洞外,袁正举扔给王玉楼一瓶灵丹,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他为什么给你灵丹?”林樱有些摸不着头脑。
“袁正举这人有点意思,袁氏今日如此对我,九胜真人未来一定会教训袁道深,说不定下一代的袁氏家主就是正举长老了。”
玉楼一边回答,一边操纵飞舟落于一处溪边草地,而后吐了口血,吓得林樱赶忙上前查看。
“无妨,刚刚你忽然推开我,我怕师姐你真被他杀了,停的太急,遁符的效果给我逼出了些小伤,不必担心。”
林樱听了他的话,心中有些欣慰——还算你有良心。
又逼出了两口淤血,玉楼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检查过袁正举给他的丹药后,林樱道。
“鱼灵生血丹,用灵鱼炼出来的疗伤灵丹,药性一般但可以补气血、精元,正适合你现在的伤。”
林师姐炼丹水平不低,有她的判断,玉楼也就敢拿着此丹往外卖了。
疗伤,他自有更好的灵髓洗脉丹,这玩意儿到现在还剩三颗,药力强劲。
两个时辰后,为他护法的林樱见他调息的差不多了,问道。
“袁家都要杀你了,你还要和他们妥协?”
王玉楼无奈苦笑,反问了两个问题。
“袁家是九胜真人的狗,九胜真人不发话,谁能动他们?
而且,不和袁正举签道契,我们真能活着回到滴水洞吗?”
滴水洞说白了就是九胜真人和红鲤真人的滴水洞,玉楼想插一手在滴水洞建立自己的事业,需要尊重这两位大领导。
哪怕宫九胜真人是对手的恩主,也要尊重,这是小修士该有的本分。
喜欢把我命由我不由天挂在嘴边的沙比,早就被修仙界的残酷磨死了。
即便这种沙比生在大家族,大家族往往也只会把他们按死在家里。
以王氏为例,就会将其发配去养驴。
当初王玉安只是因为年幼稍微跳脱了点,差点就被王荣远调回家族。
仙盟的小米确实养沙比,但也不养‘我命由我不由天’型的。
遥远的天是虚幻的,梧南这块地界,大修士们的就是天,也确实能决定太多太多东西。
“我估计这件事不会轻易了结,玉楼,你和袁家的矛盾激化到这种地步,总要有个结果和交代,不然,袁道深那条疯狗还会继续咬你。”林樱提醒道。
“有可能,袁家如此行事,早已经过了界,宫九胜真人的态度如何还是两说。
可袁道深总归是他的弟子,仗着身份,再坑我一把是可能的。
但.师姐,你我都是滴水洞弟子,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享受了宗门带来的便利,就要承受宗门的麻烦。”
权力和义务、责任是相对应的,王玉楼背后有王氏庇护、有红鲤器重、有传说中的莽象做靠山,他拿到了很多利益。
但他毕竟是滴水洞弟子,袁道深如果想对付他,可用的手段很多很多。
“那怎么办?”
林樱也有些头疼,郎君是如意郎君,就是太过夺目,成为了别人的眼中钉。
抬头看向滴水洞的方向,玉楼带着几分担忧、几分豪情、几分气魄的开口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袁家搞的过分了,我也可以反过来提要求,无非是继续斗。
师姐,天地间的资源虽近乎于无限,但在一个短暂的时间尺度下,资源的总量却是有限的。
寿元是修士修行的基础之一,同样的禀赋和寿元,能走多远只看修士获取资源的多少。
所以,斗争才是永恒的主题,哪怕仙盟的规则限制了斗争的烈度,也不意味着斗争不存在了。
在我眼中,袁道深的刁难甚至不算可恶,只是我前进路上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
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敌人等着我,如果连袁道深的刁难与阴谋都挡不住,何谈攀登呢?”
这是玉楼对修行的理解,至少也是一部分,林樱听得眼放异彩。
随着和王玉楼的关系越来越近,她也在渐渐接近,接近那被王玉楼一层又一层的藏起来,真正的王玉楼。
这一刻,从玉楼的身上,她看到的不是练气五层的王玉楼,而是拥有不输于任何大修士的气魄的王玉楼。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她期待中的,自己的道侣该有的样子。
唯一不真实的点在于,王玉楼太优秀了。
沉稳内敛、心如潭渊,但该张狂的时候又张狂的厉害,林樱总会时不时的有种看不透他的感受。
“玉楼,你知道为什么袁家要对付你吗?”
林樱忽然问道,玉楼惊讶的看向自己的道侣。
师姐侧头,躲过了他的视线,解释了起来。
“孟尧老祖和我说,妙峰山的李海平掌门成为了紫府,妙峰山有了四位紫府。
未来,滴水洞应该也会推出一位紫府,从而和妙峰山继续并列而存。
巧合的是,祖师要证金丹了,你在这个时间节点入滴水洞,怎么看都像祖师的卡位之棋子。
所以.”
后面的话林樱没说,王玉楼自然明白。
他微微摇头,笑道。
“我不是什么祖师的棋子,当初,是旦日.”
他忽然停住了。
旦日,莽象的徒弟,亲自推荐玉楼修滴水洞的溯脉癸水气。
百丽轩,莽象走狗黄秋生家族所开的百宝坊中的铺子。
滴水洞,莽象一脉未曾涉足的地方。
全对上了!
红鲤为什么器重他?
也有答案了!
见王玉楼发愣,林樱没有说话,只是托着香腮默默看着情郎。
玉楼在想,家族为他设计的道路,入仙盟而筑基以求紫府之机的道路,还要不要继续走?
大修士的想法就像天空中缥缈的云,看不透,摸不着,王玉楼暂时还想不明白。
——
袁道深自然是没疯的,但听完袁正举的汇报后,也和疯了没多少区别。
“你说王玉楼有真人赐的秘宝,飞起来比你驾驭神通还快?”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同一个问题了,
正举长老理解叔祖的惊惶,因而乖巧又恐惧的回道。
“是,那秘宝催动后,他整个人化作雷光,在空中激射而飞。
便是我全力催动神通,也没追上,甚至距离还越拉越远。”
袁道深也是怕了,他恨道。
“这种东西肯定难以长久维持,你继续追便是,为什么不追?”
废物,你要是追下去说不定就追上了!
“他飞行的方向是最近的一个筑基家族族地,那家族也有多名筑基,族地中大概率有筑基坐镇。
而且,我带着劫修飞,速度快不上去,不带劫修飞,追上去也不能动手。”
袁正举说的不完全是假话,算是三真七假,因为玉楼当时遁逃时,确实是以最近的筑基仙族族地为目的地。
仙盟一元化领导的好处就出来了,只要大家都是仙盟体系中的人,王玉楼自然可以轻易的借到支援。
哪怕人家不想惹麻烦,王玉楼到别人家族地边求援一事,也可以在他死后,成为派系、阵营长辈调查真相的重要线索!
“.罢了!”
袁道深痛苦的长叹一声,道。
“我去拜见师尊,不用担心,事情还不算麻烦。”
这位派系领袖在自己对王玉楼的第二次阴谋又失败后,继续选择强撑架子。
架子,不能倒,倒了,人心也就散了。
这一点,哪怕是面对自家人也一样。
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因为血脉相近而无脑服从的好事,一个领袖人物,一个亦正亦邪,不,或者说‘反派领袖’,也是要做好领袖的姿态的。
正举,你别慌,天塌下来,我们袁家还有九胜真人的支持!
“正举明白!”袁正举恭声回答。
不过,他想的却是王玉楼的话。
九胜真人对这些事的态度又是如何呢?——
宫九胜,滴水洞的三位紫府之一,还是三人中隐隐的第一人。
这一点,从其手下走狗袁家压着浊家打就能看出来。
不过想见到这位真人却很难,袁道深的灵舟直接从滴水天落下,先入水,而后入地,最后在滴水洞地底的最深处,来到了九胜真人的闭关之处。
地洞内的四壁上镶嵌着不少永明灯石,照的里面亮堂堂的。
在一处凸起的石壁前,袁道深跪了许久,他的师尊终于出现了。
石壁上,一个岩石组成的人走了下来。
它先是走到袁道深面前,而后猛地踹了袁道深一脚,直接把老袁踹进了对面的岩壁里。
根本不带留手的,主打一手猛踹之下出孝徒。
九胜真人化作的石人骂道。
“惹出祸事了,你知道来找我了?
让我给你擦屁股吗?
收你这个徒弟,做师父的反而要给你办事,废物!
道深,你说,我收你的意义在哪?”
默默从墙上跳下来,袁道深又跪在石人面前磕头。
他也不解释,只是磕头。
许久后,九胜真人不耐道。
“说!”
我擦!
我给你这个好徒弟擦!
真人很厉害,但做不到一言而决,一句话就找出一堆好用的新狗。
青蕊仙尊能做到,但他宫九胜还不是仙尊。
袁道深刚刚一直跪着,不断磕头,是忠心的表现吗?
不是的,袁道深心中没有一丝对宫九胜的恭敬。
他是在搞利益讹诈,逼宫九胜帮他!
没了袁家,滴水洞当然还有一堆筑基眼巴巴的等着宫九胜临幸,但那些虫豸能斗得过红鲤门下的浊阴生?
就是石头脑袋也能想明白,包不可能的。
宫家当然不缺人,但那些宫家人多数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磨砺,撑不住激烈的斗争格局。
如果说宫九胜是无可置疑的强,他当然可以不鸟袁道深,但现在,他还做不到。
玉楼向袁家妥协,是因为玉楼怕。
宫九胜向袁家妥协,是因为九胜真人太过理智。
“七年前
所以,我就想,必须尽快除掉这颗莽象的棋子。
这对师尊您而言,也是好事。
其中的骂名与因果,我来担。
做徒弟的,就应该为师尊您全心全意的考虑,这是道深的本分。”
压着心中的怒火,宫九胜骂道。
“我让铁岩提醒你不要动他。
你现在说,搞他是为了我。
道深,你长进了,我看你应该做师尊,我来做你徒弟!”
袁道深丝毫不慌,伺候九胜真人这么多年,他明白九胜真人的套路。
相比于不知道藏着多少暗手的王玉楼,其实,看似恐怖且不断辱骂他的九胜真人,反而更好搞定些。
因为,宫九胜只讲利益,只看利益,只在乎利益。
只要袁氏,只要袁道深还能为宫九胜带来利益,且带来的利益能高出宫九胜付出的成本,九胜真人就愿意当尽心尽责的好师尊。
“师尊,说这些都晚了,现在的情况是.”
道深长老汇报起了最新进度,然而,却没有等来师尊的回复。
宫九胜是真的想宰了这位逆徒。
你不就是贪宗门未来的紫府之机,怕王玉楼和你们袁家抢么?
还说全心全意为我,还说徒弟的本分,还说骂名和因果你来担。
你既然要担,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恶心!
但九胜真人又不是蠢物,自然知道尺度,他淡定的给出了指导意见。
“没有动手就不是大事,口风严一些即可,不要和上次一样硬顶,再让红鲤跳出来敲诈你们十万枚灵石。”
想到那十万枚灵石,袁道深就有些肉痛,他开始哭诉起了红鲤得偏心,并在十几句话内强调了三次红鲤忽然就来了,来的还很快。
“够了,我现在到了修行的关键阶段,很多时候没法出面,铁岩去就是我去。
说到底,你的手段但凡没那么可笑,也不至于被红鲤拿捏。
练气四层杀害滴水洞第一筑基道深,你自己觉得这种罪名如何?”
袁道深不说话了,他当时也没想到浊阴生会那么坚定的为王玉楼撑腰。
说白了,还是低估了王玉楼的影响力。
他没意识到,这背后的逻辑其实在于,浊阴生也看到了王玉楼是莽象棋子的可能性。
不过袁道深面对这种可能性,选的是打压。
浊阴生自知浊家在自己倒下后,可能会消沉很长时间,因而选择了拉拢。
矛盾的对立统一就是这么可怕。
凡是对立的,将会在某些时刻与局部上呈现统一性。
凡是统一的,必然在某些维度上呈现对立性。
袁家的强大塑造了如今的袁道深,那因实力而膨胀的野心,带着他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浊家的相对弱势,在以往给了浊阴生很大心理压力,反而帮他获得了更平和的心态,拿到了‘可能是莽象棋子的王玉楼’的支持。
“师尊的教诲道深记住了,当时实在是有些气急。
只是师尊,我们对王玉楼,就不在干涉了吗?”
他问的是‘真就看着莽象布局卡位,抢滴水洞的紫府之机’吗?
宫九胜笑了笑,反问道。
“你又成不了紫府,想那么多没有用,后人自有后人的缘法。
道深,放下执念吧,梧南的紫府家族多了,又有哪家轻易出第二位紫府了?
说到底,没什么是必然的,也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紫府之机,可遇不可求,执念太深,不是好事。”
这番劝诫走心了,但不是因为师徒之情,而是宫九胜不想看自己的好狗就这么废了。
养狗是件麻烦事,合适的狗不好找。
袁道深两次对王玉楼出手,都是因为执念。
可第一次出手失败后,宫铁岩提醒,红鲤敲打,他理应清醒才对。
第二次出手,就说明他执念已深。
如果不及时醒悟,未来估计还会有第三次出手,到那时,哪怕宫九胜想要保这条狗,也不一定能保下来。
“没什么是必然的.师尊,您是说?”
袁道深听懂了九胜真人的劝诫,但他不在意。
执念就执念吧,怕什么,他又不是真沙比。
对王玉楼两次阴谋都折戟沉沙,不是因为袁道深菜,而是王氏太稳健、太重视王玉楼,王玉楼藏的也深。
道深长老的水平还是有的,那个看似练气四层意图杀害滴水洞第一筑基的帽子,如果不是红鲤救场,真有机会顺势用宗门法度宰了王玉楼。
“我还说没有什么事不可能的,你怎么就听到了前面一句?”
他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白了,袁道深又叩首几次,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见他如此作态,宫九胜摇了摇头,只觉得有些可惜。
石人回到岩壁上,岩洞再次沉寂,九胜真人继续修行了起来。
他现在,确实到了修行的关键阶段。
——
几日后,滴水洞天入口处,袁七正在心烦意乱的值班。
袁家的大动作他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了,毕竟正举长老一进一出后,伴随的是很多和王玉楼同日出去的同门多日未归。
这件事,目前还没人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弟子外出晚归太正常了,便是有几人汇报遇上了劫修截杀也正常。
可令袁七想不到的是,真正的正主王玉楼却在两天前重新入了滴水洞。
那时,他远远的看到王玉楼搂着滴水洞知名洞花林樱一同入了洞天,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袁七眼中的)。
袁七当即就想到了许多,比如——袁家可能又栽了个小跟头。
和袁五不同,袁七有脑子,他这些天之所以心烦意乱,是担心自己当初报信报错了,未来可能会被族中长老迁怒。
不过,一道深绿色的流星在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打散了袁七心中的烦躁。
盯着深绿色的遁光研究了一会儿,袁七确信,这不是滴水洞众长老们的遁光,滴水洞众长老的遁光他大部分都认识,修木法的十几人里,没人用这种遁光。
很快,流星便停在了洞天入口前。
一个相貌平平、中年模样的筑基坐在颗果核灵器上,笑着开口道。
“我乃王显茂,红灯照门下安北国王氏筑基,我族弟子不日将于洞天成婚,因而前来。”
袁七不敢怠慢,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殷勤的为这位王玉楼的筑基长辈打开了洞天门户,还贴心的指引起了河湾港在洞天内的方向。
见王显茂入了洞天,袁七笑着的脸迅速阴沉了下来。
袁家,袁家,怎么看起来有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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