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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粒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屋瓦上噼里啪啦的作响。
范泰站在窗台前,凝视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城池,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忽然问道:“师伯,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范泰的话音刚落,一位鸡皮鹤发的灰袍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冷声回答道:“怎么办?要么跟蛮人拼了,要么抛下这里的基业离开,否则还能怎么着?”
“拼?”
范泰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恨恨地说道:“我拿什么跟蛮人拼,靠岛上的这些弟子,还是一群外来的乌合之众?”
“师伯,大河帮已经倒向巫岐部族,再加上澋民,我们没有任何的胜算!”
灰袍老者哼哼道:“打不过,那就走呗。”
“走?”
范泰苦笑:“这是师父留下的基业,他老人家临终之前,叮嘱我一定要守好金沙岛,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就这样白白让给蛮人,将来在九泉之下,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师父!”
说着,这位六阶强者的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灰袍老者不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就算有将来,我想师弟也不会怪你的。”
范泰张开五指,颓然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灰袍老者沉默了良久,然后淡淡地说道:“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夏墟求援,他们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梦泽沦入南蛮之手。”
“夏墟?”
范泰脸上的苦意更深:“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真的会管我们的生死?”
“那你想怎么样?”
灰袍老者烦躁起来:“总得试试,大不了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夏墟跪求援手,反正我也没几年可活了,不需要留着脸面带去棺材里!”
范泰哑然。
“就这样吧!”
灰袍老者更加烦躁,霍然跃身飞出房间,投入外面的风雨之中。
范泰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浓重夜色里,脸上的痛苦悲戚荡然无存,眼眸里森冷一片。
这位金沙帮帮主低声说道:“师伯,对不起。”
他非常清楚。
自己这位师伯一旦进入夏墟,不管能不能请回援兵,自身都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范泰知道,他的师伯同样清楚这一点。
但依然义无反顾!
“大河帮!”
范泰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眼眸的冰寒瞬间化为烈焰。
炽烈得仿佛能焚尽万物。
同一时刻,张远冒着风雨带王五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他对这位跟随了自己一段时间的手下说道:“金沙岛已经不能呆了,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出去。”
王五懵了:“主,主上,您不要我了吗?”
他好不容易才抱住张远这条大腿,结果张远现在居然让他离开。
王五的顿时失落无比。
张远叹了口气,回答道:“我也是为了你好。”
张远先前就有所猜测,刚才又从范泰那里得到了证实。
那就是大河帮已经倒向了巫岐部族。
堂堂五阶武者,居然都给南蛮巫师当狗,那么金沙帮接下来要面对的局势有多糟糕,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张远自己当然不怕,就算巫岐部族攻陷金沙岛,他想走也没人能拦得住。
但王五不行。
王五的实力太差,一阶明劲的修为搁在岛上属于底层的渣渣。
一旦大战爆发,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而张远也不可能一直拖着他当累赘。
另外汪三狗的事情也给张远敲响了警钟,让他意识到了目前金沙岛内外局势的复杂。
在这岛上被策反的人会只有况伟一个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当一只蟑螂被发现,十有八九屋子里面已经出现了一窝!
张远能保护自己。
可蛮人的细作要是对王五下手…
过去的这段时间,王五一直忠心耿耿地为他办事,所以张远才愿意给予最后的帮助。
送其脱离险境!
在张远讲明利害之后,王五这才明白过来,低头沮丧地说道:“多谢主上,那就,那就麻烦主上送小的去东卢岛吧。”
东卢岛?
张远询问之后才知道,东卢岛是一座大型陆岛,但位置非常偏远,在大梦泽聚居地的边缘,环境恶劣人烟稀少。
只有那些在这边混不下去的人,才会跑去东卢岛谋生。
张远很是诧异:“为什么跑那里去,我可以送你去夏墟。”
王五很机灵,又有丰富的底层谋生经验,放在夏墟他肯定也能活得不错。
墟城不好混,还有外墟的辽阔天地。
总比什么东卢岛要强得多吧?
“主上,小的已经决定了!”
王五毅然回答道:“小的在大梦泽里长大,不想离开大梦泽,小的会在东卢岛好好活下去的,如果将来还有机会的话,愿再为主上效力!”
说着,他跪了下来,向张远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见到对方态度如此坚决,张远也不再劝说,伸手将其扶了起来:“那好吧。”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到黎明时分才停歇。
天刚蒙蒙亮,水泽之上笼罩的白雾还未散开,张远和王五来到了水岸边。
将带来的物品全都放在小船上之后,张远驾驭着自己的那条战船,带着王五悄然离开了金沙岛,朝东北方向驶去。
而王五的小船则系在后面一路随行。
尽管多了个人,还带了条船,可战船在张远的操控之下,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很快将金沙岛远远甩在了身后。
前往东卢岛的路途相当顺利,没有遭遇到任何的危险。
就算有,张远通过赤瞳鸦也会提前发现。
及时躲避开来。
其实他并不怕在外面游弋的蛮人战船。
只是不想多事。
临近黄昏时分,一座大岛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当中。
“主上,就到这里吧。”
王五跪拜道:“您的大恩大德,小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远将对方扶住:“保重!”
张远心里很清楚,两人的缘分算是尽了,基本上不可能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更别说他现在套用的还是别人的身份。
而陈子安这个马甲,回去之后就不会再使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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