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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北朝南峰。
经过当日那场‘江湖会议’之后，这里已经成了武林的中心，每天都有许多人来到这里‘打卡’、停留，久久不愿离去。
甚至还有人带了铺盖，不顾山上冷风，直接在这里睡觉、过夜。
虽说这石台上除了一个刻出来的棋盘之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但为了保证获取到江湖上的最新动态，这些人显然是连自己的身体健康都抛之于脑后了。
时值正午，艳阳高照。
但在石台的边缘处，却有那么一伙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蜷缩在自己的铺盖当中不断打着哆嗦、喷嚏，似乎是着了风寒。
说也奇怪，看这些人的模样，分明也是习武之人，那按理说，在有内力加持的情况下，他们的身体素质应该比常人更强些才对。
但他们还是着了凉，这就说明确实在冷风中待得太久了。
不远处，两道年轻的身影看着这群人，满脸唏嘘。
“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这上面过夜……”
“他们应该都是江湖上那些大势力的人，被派来这里守着，好掌握最新动态的。”
这说话的两人，一个是段誉，另一个则是王小石。
两人当然也是听到风声来到这里的，只不过来得迟了几天，不想反而因此意外碰见，遂结伴同行。
段誉忍不住感叹一声：“那他们可真惨，那些帮主每个月给他们几个钱啊？不惜把命都搭上……”
这石台距离地面三百多丈，周围又没有遮蔽物，到了晚上气温下降，冷风再吹上一整晚，甚至可能好几晚，就算身子是铁打的，估计也遭不住！
王小石却不以为然：“无论要钱还是要命，那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没必要太过怜悯。”
他说着抬脚踩了踩地面，石台发出‘咚咚’的闷响，显然相当坚固。
“半年多前，我也曾来过这附近，那时候这里还没这座山呢，没想到才短短半年时间，这里就大变样了……”
段誉闻言面露异色：“所以传闻是真？这山真是路兄弟凭空造出来的？”
“看这山峰的特殊形状，谁都知道它成型得不简单了，不过既然和路兄弟有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惊讶。”
王小石抬起头，段誉也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看到了一片八角星形的阴影。
“刚才上山的时候听人说，路兄弟就住在这上面的‘八星台’上？”
“大概吧……”
两人沉默了好半晌，目光同时顺着八星台的边缘，沿着那四条石链看了下来。
段誉此时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再问道：“王兄弟，以你的轻功，上得去吗？”
“当然……上不去了！”
王小石似乎早已预料到段誉会提这个问题，一声回答脱口而出。
“我听说这些天里，已经有至少三百人尝试过登上石链，但这三百人无一例外，全都以失败告终。”
段誉吃了一惊：“竟有这么难？”
王小石点点头，抬手一指：“你看，若要想登上八星台，就得先够到那些‘石链’。”
“但石链的底部距离我们此刻所在的石台，目测大约有五十丈，谁也无法一口气跳上去。若是有人能够登上，那这人一定是顶尖的轻功高手。”
段誉疑惑道：“为何一定要跳上去，而不选择攀爬山壁呢？”
这山壁虽也险峻、光滑，但并非完全没有借力之处。
若是高手，想来不难登上。
“你再仔细看看山壁，上面有什么？”
段誉此刻满腹不解，但还是依言照做，重新转回脑袋向上看去。
顿了顿，又向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在石链和石台中间的山壁上仔细辨认了好几秒，这才不确定地说道：“上面……好像有字？”
“望……北？”
望北朝南峰上，刻着‘望北朝南’四个字，其中‘望北’刻在八星台和混元台中间，‘朝南’则刻在混元台下方。
王小石点点头：“这个‘望北朝南’四个字，就是让人攀爬不了的原因。”
“那些字上面残留着气劲，不出意外应该是路平留下的，一旦有人爬到那附近，就会被那上面的气劲给打下来。”
“原来是这样……”
两人交谈间，忽地身后一道歌声传来——
“日头赤炎炎，随人顾性命，
手捧一碟破饭碗，
阮是可爱的老乞食……”
歌曲既不是江南的吴侬软语，也有别于燕赵之地的慷慨激昂，但曲调轻松快意，歌词更是尽显豁达洒脱。
短短几句，就让那些成天在武林的爱恨情仇中打滚的江湖客大感趣味。
更奇妙的事，歌声中好似蕴含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让人身上涌现出一股无名暖意。
那些因为吹了好几晚冷风而缩在铺盖中哆嗦、喷嚏打个不停的人，顿觉身上寒意尽散，气力渐复，纷纷从铺盖当中爬了出来。
如此奇特的人物，自然吸引了混元台上所有人的目光。
段誉、王小石两人也闻声望去，发现唱歌的竟是一个衣衫破烂、手持破碗、蓬头垢面的乞丐。
只见那乞丐边唱边跳，手舞足蹈，沿着石桥一路从走上了混元台，全然不将旁边之人异样的目光放在心上。
“望北朝南峰还真成武林中心了，现在竟然连乞丐都跑到这里来要饭……”
“这地方连蚊子腿都稀罕，能要到什么饭？最多只能要到点散碎铜板！可就算拿了钱，也没东西给他买啊……”
“曲子倒是不错，悦耳、朗朗上口。”
那乞丐来到近前，众人才发现他但不老，甚至可以说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只是可能因为常年在江湖中打滚，疏于打理，所以看起来有些沧桑。
一曲终了，乞丐也来到了山壁之下，站在了段誉和王小石不远处，抬头静静看着头顶。
看来这乞丐也是江湖人？
众人这才恍然，心中同事浮现一个疑问：“莫不是北丐帮的残党？”
忽有一人喊道：“不对，我认得他！”
“此人是新丐帮的帮主，‘丐中丐’白马乞食。”
此言一出，人群中再度响起一阵喧哗。
怪称号！
怪名字！
不过……新丐帮？
段誉听到周围人的声音，好奇看向王小石：“王兄弟，这‘新丐帮’是什么？”
近半年来，段誉常居大理，对两宋境内的江湖事知道得不多。
而王小石则不同，他一直待在两宋境内，接触的也都是底层江湖人，所以了解得多些。
“那是最近一段时间江湖上新生的势力。”
“你可还记得半年多前，北丐帮帮主萧峰因身世暴露被逐出帮派这件事？”
段誉点点头。
王小石继续说道：“自那之后的三个月内，北丐帮的长老们又相继被杀手‘天下第七’所杀，北丐帮便成了一盘散沙，彻底没落了下来。”
“在那之后，大部分北丐帮的帮众选择南下，投靠南丐帮，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当初计划的‘丐帮一统’。”
“但还有一部分丐帮弟子不愿‘南北丐帮一统’，于是那些人联合了起来，赶走了与自己理念不合的人，又吸收了一批新乞丐，成立了所谓的‘新丐帮’。”
“新丐帮成立到现在也不过三、四个月的时间，但发展得极为迅速，听说现今的规模已经有当初北丐帮的七成了。”
段誉闻言吃了一惊：“原来北丐帮的七成？！那岂不是说有两千多人？这么短的时间，他们从哪里找来那么多的……”
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心中的疑问，语气陡然一转。
“我明白了，因为两宋之战！”
“这场战争，使得许多百姓成了流民，所以乞丐的数量自然就多了起来，新丐帮就是靠这些人壮大的！”
王小石点点头：“正是如此。”
段誉一时既觉荒唐，又感不忍，转头看了那古怪的乞丐一眼，低声问道：“那……新丐帮的作风如何呢？”
这一次，王小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后，给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
“激进、极端！”
在段誉疑惑的目光中，王小石解释道：“其实他们整体的风评还算不错，毕竟新丐帮中的帮众，大多是遭到战争迫害的可怜人，所以他们对与自己遭遇相似的普通人、穷人、苦难人，多有帮助。”
“只是他们对挑起战争的两宋朝廷本身，以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趁机发苦难财的富商，态度就不是很好了。”
“甚至可以说，视若仇寇，见之必杀！”
“啊？！这……”
段誉顿时呆若木鸡，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哎……倒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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