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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船停在了桃源村码头,白锦瑟跟着其他村民一起下船时,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油然而生。
虽然周围的人都已经不是当年的人,却又莫名让她觉得有一些熟悉,仿佛她的某些过往,都是跟他们连在一起的。
白锦瑟有那么一瞬间,眼睛有些酸涩。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坐船回来了。
见白锦瑟走走停停,有一些热心的村民还开口问道:“小姑娘,第一次来桃源村吧?准备去哪家啊?我给你指路。”
白锦瑟笑呵呵地回答道:“去大海哥家。”
她心想,她都已经一百岁了,古福更加是一百多岁的年纪了,总不能还在当里正吧?古家一定是小小的哥哥古大海在管事了。
“谁?”村民愣了一下,盯着白锦瑟看。
白锦瑟拍了拍脑袋,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桃源村有河有码头,离着海边也不远。她还在村里跟着古小小嬉戏打闹的时候,桃源村就有好几个叫“大海”的人,年纪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七八岁的孩童。
如今过去了那么多年,桃源村的发展越来越好,说不定在村口喊一声“大海”,就有十几个乃至几十个人答应呢。
“古大海。”白锦瑟解释道,“我要去古大海哥家里。”
热心的村民想了一下,问道:“小姑娘是从建邺城来的吧?”
白锦瑟觉得奇怪,她们的衣服看上去跟桃源村的村民没两样,布料也好不了太多,怎么就看出是从建邺城来的呢?
可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听那村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十几岁的年纪,竟然管老老老里正叫哥,辈分还怪高的哩!应该是建邺城古家本家来的人吧?”
白锦瑟这才想起来,古大海比她大了几岁,如今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
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管古大海叫哥,也难怪人家会盯着她看。
她回过头去,发现杨慎行、古小小和姚仲桢都在捂着嘴偷笑,顿时无语了。
村民指了路,便往村子的另一边去了。
白锦瑟搂着古小小的脖子,故作生气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叫错!那你管大海哥叫什么?”
古小小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笑出声来。
等笑完之后,她才揉着笑痛了的肚子说道:“我自然管我哥叫哥啊!不过……”
她又瞅了一眼白锦瑟道:“我回自己家,干嘛要问路啊?”
说完,她一边“哈哈哈”一边往家里跑去,生怕白锦瑟抓到她之后,要对她“上下其手”。
跑进自家院子之后,古小小就冲着里面喊道:“爹,娘,哥,我回来啦!”
要不是跟着古小小进的院子,白锦瑟根本不敢相信,这里会是古福的家。
当初她和古小小离开的时候,古福作为桃源村的里正,房子在整个村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够大够漂亮,可跟眼前这个宽敞明亮的大院子比起来,可谓天壤之别。
听到古小小的声音,古福、古伯母和古大海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个看上去比古小小年纪要大得多的人,挨个给古小小行礼问候,称呼也从“姑姑”、“姑祖母”到“太姑奶奶”。
这样的场景,白锦瑟是第一次见。
之前那么多年回浮云观,她鲜少路过桃源村,几乎都是给白蒹葭发传讯符之后,坐着阴司鬼轿直接降落在白蒹葭的院子里。
在高空中,她也能看得到浮云观和桃源村的变化,都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好了,但却从没有像这次这样,如此近距离地跟桃源村的人接触,而且,还都是古小小的家人。
白锦瑟不知道,若是十几二十年之后再回到桃源村,这些人该怎么称呼古小小,会不会再之后的晚辈,全部都叫一声“老祖宗”得了。
等走到古福、古伯母和古大海跟前,白锦瑟也对他们三人行礼。
古福和古伯母看上去七八十岁的样子,身体还算硬朗,脸色红润,眼不花耳不聋。而古大海则更看上去加年轻些,只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白锦瑟望着这仨人,三个人同样也望着白锦瑟。
之前古小小每次回来,都是姚仲桢陪着,他们已经很久没见过白锦瑟了,但却能从古小小口中了解到白锦瑟的境况。
得知白锦瑟被称为“修炼天才”,凭着一己之力带着古小小在修真界闯荡、赚钱,还送古小小几乎所有修炼所需要的物品,三个人对白锦瑟都满是感激。
古福和古伯母都很庆幸,当年在白锦瑟被白琼玉赶下浮云观的时候,他们在古小小的恳求之下,对白锦瑟伸出了援助之手。
并且,在古小小要陪着白锦瑟去建邺城的时候,他们没有阻拦,这才让古小小有了这样的机遇,走上了修炼的道路。
否则,哪怕之前白菡薇说古小小有灵根,有修炼的天赋,他们也断然不会让闺女去当什么女冠的。
若是那样,古小小现在可能也会跟他们一样,变成了一抔黄土……
而古大海看着白锦瑟跟几十年前一样鲜活灵动的容颜,一颦一笑都从来没有变过,他也在庆幸。
庆幸当年放手让白锦瑟离开桃源村,离开建邺城,去到长安城,去到三界城,走上了本该属于她的那条路。
他不知道如果当年他苦苦哀求,白锦瑟会不会真的成为他的妻子,成为古家的媳妇,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去知道那份如果。
因为对于在场的每个人来说,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答案。
“大海哥,你在想什么呢?”白锦瑟见古大海虽然望着自己,但却是双眼放空的状态。
古大海听了白锦瑟的话,回过神来,笑道:“在想那些年,我们一起下河采莲捉鱼的情景。现在想起来,仿佛就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事情,可再一看,你和小小都还是当年的样子,而我却已经老了。”
“哥,你哪里老了?”古小小凑了过来,“明天你再带我和锦瑟去河里采莲捉鱼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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