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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骤然落下。
那本就苍白腐败的面容在手里碎裂开来,正座棺材都跟着巨震起来,周遭的鬼火随之闪烁不定,阵阵阴风自棺中扑朔呼啸,直刮陈易面门。
台下白莲教众的吟诵突然变调。众人脖颈突兀地扭转个诡异的角度,齐刷刷地全朝他看去。
棺中碎裂的面庞顶着陈易的拳头硬生生直起身躯,身上的巫祝玉衣迎风而动,那拳头下的嘴唇咧开个诡异的笑脸。
陈易又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回,却似是踢到铁板上,那面庞的纹丝不动,气浪自二人之间荡漾开来,震得青铜鼎嗡嗡作响。
台下白莲教人们张开口腔,黑洞洞的喉管里涌出更多声音。
“魂兮归来!”
周遭青铜鼎齐齐震颤,上面的眼球纹突然凸起,鼓胀成真正的血瞳,浑浊液体从铜锈缝隙里渗出,里面自行生出血水,水泡中冒着一颗颗人眼,好似里面凝聚着无数魂魄。
“脚下!”老圣女再度吼道。
陈易这才发现自己右靴不知何时缠上了细须,那些东西正顺着皮缝往里钻,隔着棉袜都能感觉到蛞蝓般的滑腻。
到底是殷听雪更眼疾手快,她赶忙甩出符箓,崩断断细须,断口处喷出腥臭血水。
陈易拉着她趁机后撤,接着望见,鼎里的血水正从里面流了出来,整个祭坛仿佛融化成血肉沼泽。
玉棺突然炸开。
巫祝悬空而立,身着玉衣,仿佛真如楚辞中的大司命下凡,他一挥手,青铜鼎里的血水漫过鼎沿,凝成九条血蟒凌空扑来。
陈易咬破舌尖喷在雷符上,青紫电光劈碎三条血蟒,剩余的血蟒飞溅而来,他拉着殷听雪不断后退,踏到身后石壁。
正欲回身反击,壁画上的飞天突然活了,彩绘手臂自画中探出,蓦然扯住他脖颈。
“破!“陈易猛一回首抽刀,手臂尽数断落。
陈易带着殷听雪往下跳,却见断落到手臂仿佛蛆虫般蠕动,片刻后兀然扎根到地上血水里,再度往上追来。
陈易抽剑再砍,然而,平日镇邪伏魔的后康剑纵剑气横生,仍然搅不尽这血手,反而欲斩欲多,这些腌臜东西好像能不断再生一般。
他分明已为剑附上镇邪伏魔的法术。
除非…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邪魔所出。
而是神祇!
这时,背后泰杀剑倏然自行出鞘,红光一烁,将探来的手臂尽数斩断。
陈易眼睛一敛,便见泰杀剑雀跃地在他面前飞来飞去,似炫耀自己的滔天能耐。
略做犹豫,只见那大司命抬手虚抓,鼎中浮现出无数骷髅,近乎铺天盖地地朝面上袭来,而他突然脚步摇晃,竟是在跺脚起舞。
陈易驱剑格杀,泰杀剑在手中如臂驱使,将袭来的骷髅海一尺又一尺地搅得粉碎,他一边搅,一边问道:“这东西是什么?大司命?”
“是他当过大司命!”老圣女飞快道:“大司命是楚人眼里司掌生死的神,跟祝融一样,也是神位之一!”
陈易恍然有所顿悟,怪不得自己一路上没有见到别的尸骨,与涂山地宫不一样,这里葬的是神祇,又何须肉体凡躯陪葬?
神明,食气者尔。
那台上跳着傩舞,白莲教人们已跪伏在地,为大司命起舞而歌。
他跺脚起舞时,整座地宫都在震动。
第一刹,陈易忽觉血在倒流。
泰杀剑旋即奋力搏杀,势如破竹。
第二刹,大司命舞至半空,陈易的忽觉自己的魂魄跟着他来到了半空。
泰杀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入陈易血肉之中,一股剧痛蔓延全身,陈易瞬间清醒过来,手里抛出符箓,雷光炸向大司命。
大司命的身躯被炸穿出空洞,他发出诡谲无比的嘶吼,似在呼唤着什么。
陈易忽觉身后寒风骤起,猛回过头,便见幽绿惨淡的火光之间,晃荡着一具具布满羽毛的身影,它们或完整,或残缺,一样的双目无神,这里没有书上所说的飘渺逍遥的仙人,有的只是一具具腐朽已久的尸身!
群仙若联袂诛魔!
死的仙人。
陈易眉目一垂,
活的仙人我都说杀就是杀,何况你们?
后康剑出鞘,倏然掠向众尸仙。
尸仙齐掠而去,意图破剑杀人,然而剑光忽烁,飞转如电,转瞬间便将一尸仙钉死在地。
陈易一心二用,步履不停。
舞已到了第五刹。
大司命双手抖袖,忽有两条大蛇如雷霆掠来,期间不断变大,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陈易彻底吞没。
泰杀剑突然调转剑尖刺向地面,陈易顺势借力腾空,剑锋犁开青砖带起火星,一人一剑豁然分开,两条大蛇自空处撞在一起,奔涌的气浪震得地宫嗡明不已。
陈易跃到大司命身前,泰杀剑如期而至。
推剑而出。
剑锋破开层层玉衣,在大司命拧身之际穿碎左肩,陈易看见,玉衣裂缝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金色的气……
泰杀剑如饥似渴吞噬着那点璀璨金气。
剑身纹路处漫射着血色微光,陈易清晰感受到泰杀剑在满足,像是在回味一种许久前曾品尝过的珍馐佳酿。
“它在吃…神性?”老圣女不由喃喃。
大司命终于发出非人的咆哮,他扯断自己左臂砸了过去,断臂化作三丈高的血巨人,横掌扑了过来。
陈易不退反进,泰杀剑刺入血巨人掌心顺势劈落,吞过金气的剑锋如热刀切蜡,将巨人横着劈成两片粘稠的血瀑。
血瀑还未落地就凝成箭雨,陈易旋剑成圆,泰杀剑激发的剑气形成赤色漩涡,卷着钻向了大司命。
几具尸仙不顾被后康剑搅碎的风险,要飞扑而去,殷听雪瞧见这幕,赶忙甩出几道雷符,电光四溅,将飞去的尸仙击落在地。
大司命骨爪扣住泰杀剑,腐肉顺着兵器往上蔓延,企图将之生生压碎,然而只僵持了片刻,反倒连人带手被卷入漩涡之中,大司命凄声厉嚎,想要抽手而出,却已为时已晚。
无需陈易用力。
泰杀剑便已将大司命搅得粉碎,只余破碎的玉片坠落在地。
满堂倏然一静。
青铜里的血水飞快地消弭下沉,刹那间,场上的白莲教人纷纷抬起头颅,面目里满是茫然之色。
地宫开始震动起来。
仿佛又一场山洪近在眼前,白莲教人们彼此望了一眼,猛地回过神来,慌乱间挤着墓道逃窜。
陈易没急着逃难,而是快步落到地上,冲向深处,寻找东宫若疏的身躯。
尸仙挣扎着飞起,掠向身前,喉中似有声音。
挥剑一斩。
尸仙迎面栽倒,深处的景象浮现面前,陈易抬眼一扫,只见东宫若疏的身躯位于深处正中,身后即是繁杂玄奥的壁画。
画中天门广开,大司命乘龙车而降,着玉衣携灵花,降临下土。
画下即是东宫若疏。
陈易来不及分辨其中用意,把手一伸,便把笨姑娘的身体一口气架到肩上,接着回身拉住殷听雪,闯出这即将崩塌的地宫。
石柱寸寸碎裂坍塌,墙壁露出狰狞裂缝,像是大地合并,这庞大的地下空间要被挤得粉碎。
地动山摇。
随着几人冲出,整座墓穴往下塌陷,凝固的山洪再度滚动,将之往下推动,直直掩埋入地下深处。
不久之后,再无半点踪影。
天地恢复一派清明之色,穹顶高倚,万里无云,晴朗得与先前不像是一个世界。
陈易深深凝望了泰杀剑一眼,随后让其归入剑匣之中,他缓缓落地,长舒一口气后,有些疲惫地阖上了眸子。
都结束了。
阴风倏地掠过,陈易一睁眼,一张惨蓝幽暗的脸庞落在面前。
陈易下意识泛起鸡皮疙瘩,却见笨姑娘满脸智慧地看着自己。
她唰地一下飘到前面,又唰地一下飘到后面,接着唰地一下飘回前面。
“…这样很好玩?”陈易沉默片刻后道。
“不好玩我为什么要玩?”东宫若疏反问道。
陈易:“………”
他深吸一气,旋即狠狠朝肩上的屁股墩拍了一巴掌。
“呀!疼!”东宫若疏下意识喊疼,接着发现根本就没疼的感觉,便道:“原来不疼啊,你尽管打吧。”
………
陈易寻了处干净的地方,把东宫若疏放了下来。
殷听雪发现东宫姑娘横躺下来的时候,胸脯也如矮山,少女不动声色。
跟闵鸣的不太一样,不知是否是勤于练武的缘故。
陈易捻了张引魂符在手,贴到东宫若疏的眉心处,口气一吹,符箓便无火自燃,在其眉心处烧出一细小的孔洞。
“进去吧。”陈易道。
东宫若疏行动利落,举高双手纵身一跃,便一下卷进了躯壳之中。
不消多时,东宫姑娘的指尖微动,身子慢慢哆嗦起来。
如此一来,当真是告一段落了。
陈易吐了口气。
忽然,却见东宫若疏猛地直起,睁开眼睛,双目间竟布满血丝!
“这是?”
还不待陈易反应,东宫若疏便痛苦地嘶嚎起来,
“疼!好疼啊!”
她面目狰狞,身躯不由自主地抽搐,仿佛经受撕心裂肺地剧痛。
陈易马上回过神,抬手一身,便将东宫若疏的魂魄自躯壳中唤了回来。
东宫姑娘的魂魄脱离躯壳,心有余悸地喘了好几口气,陈易不解其意,疑惑地摸了她的身躯,隔着衣裳感觉到些许异样。
陈易揭开手腕衣袖一看,
肌肤上已生出了稚嫩的羽毛……
…………
“此事…便是小道也没办法。”
张生真叹了口气,缓缓道:
“道友把小道的能耐看得太厉害了,小道虽会点缝尸招魂的伎俩,但这些都是小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山洪爆发时,张生真及折刀派武夫虽拔腿就跑,短短时间内也走不远,陈易以天眼去寻,把张生真给寻了过来。
原以为哪怕不能招魂归来,也终能有所进展,可把其中情节一说,后者便只能摆手表示无能为力。
“为何招不回魂?”
“不是招不回魂的事,而是这些羽…”张生真抬手朝地上的东宫若疏一指,“凡魂如何能入仙躯?”
还不待陈易反应,一旁的东宫若疏就惊道:“我成仙了?”
张生真听她那不甚在意的语气,不免不知作何表情,只得苦笑道:“姑娘的身躯确是仙躯无疑,而且还是极上古之时的仙躯,传说百世不腐,吹毛为剑,足有经天纬地之能,与如今天上仙人大相径庭,是为古仙。”
与东宫若疏的茫茫然不同,陈易倒吸一口凉气,心底浪涛翻卷,上古年间,人鬼神共处世间,得到成仙者极少,不过彭祖、赤松子等等寥寥人名见于经册之中,据陈易所知,那时并无天庭存在,这些古仙是在人间与天地同寿,绝非如今所见的仙人可比。
而之前墓穴所见的尸仙遗骸,并不是殉葬者,而是陪葬品,他们无疑就是古仙的遗蜕,纵过了成千上万年,亦未被岁月磨灭,仍有驱鬼招魂之能。
陈易在惊讶,东宫若疏不一样了,她在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这么厉害。
半晌后,陈易回过神来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她再无回归躯壳的可能?”
“碰见这等异事只能另寻肉身…咦…姑娘的情况…….”
张生真发现什么,忽露惊叹目光,此时黄昏日暮,东宫姑娘的脸颊上笼罩着层薄薄的淡金光晕。
如似佛光。
单眼望去,东宫若疏脑后似有光晕,眉目沉凝,紧阖的眼眸流露着无与伦比的宁静,似匠人们粗雕出神韵的像。
张生真惊道:“这可是圆轮金光,非有德者莫有!唐朝武则天篡位,就是伪称自己是转轮法王,在臣子们面前前伪造此等金光,她没有平天下之功,就宣称自己有服天下之德,正应了那句天下有德者居之。虽然我们这些后人都知道这是假的,可当时的人可是深信不疑。”
“也就是说,”东宫若疏疑惑道:“我也可以篡位?”
此话一出,张生真原本为之一震,甚至几欲顶礼膜拜的心情便打消得无影无踪了,老道士缓过神来,只能打了个哈哈。
陈易额上黑线,低头扫了东宫若疏脑后的佛光一眼,他依稀记得东宫姑娘曾被灼骨梵音所困,因此卡在六品境界迟迟不能跻身四品,他也问过其中缘由,据她所说,是曾有一云游法师将半身功力传授给她,她固然是占了便宜不错,可自那以后都要经受灼骨之苦,亟需骊珠化解。
没想到阴差阳错,竟在这里给东宫若疏留下一线生机。
“不必管她,道友继续说吧。”陈易开口道。
张生真收拢了下惊讶,掐指算过后,继续道:“姑娘虽然意外成了仙躯,但是由外而内,这佛门的圆轮金光却是因姑娘一身功力,则是由内而外,二者虽不至于水火不容,却也彼此相冲,谁也奈何不了谁……倘若、倘若…让佛光再兴盛几寸,说不准‘落羽回人’,但不好说…不好说……”
张生真喃喃了好一会,面色好奇又纠结,最后只能轻叹一声道:“以我的能耐,说不准这其中妙理,只能请你们另寻高明,或许…龙虎山当代张天师有办法。”
陈易微微颔首,虽说术业有专攻,张生真擅缝尸招魂不错,但对于这种名不见经传的野道而言,想要寻到良方还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不过他能指出一条思路来,亦是一桩不小的收获。
“如此就谢过张真人指点迷津了。”
“哎哟,折煞我也…不敢在道友面前当‘真人’,对了,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醒一句,
张生真露出回忆的神色,好一会后,慢慢道:“之后路上,公子切记万分小心,如今姑娘身躯,无疑是古仙之遗蜕,这等仙躯举世罕见,唯有以古法羽化成仙者才有,传说全真教大仙丘处机便是如此,他仙去后,遗躯埋在白云观,也就是丘祖殿,丘祖殿大殿中间摆放一‘巨瓢’,也叫‘瘿钵’,此‘瘿钵’是一千年古树的瘿瘤,丘处机的遗蜕就埋藏于‘瘿钵’之下。
千百年来,无数心怀不轨的龙蛇虫鼠惦记这瘿钵仙躯,或偷或抢或夺,乃至围攻丘祖殿,哪怕丘祖殿家大业大,也不堪其扰,最终请得天上祖师示意,开掘瘿钵仙躯,此仙躯一出,当场就有九人得度化飞升成仙,尔后又有九人入殿,再化成仙,如此三回过后,再有人入殿,却是错过机缘,只见遗蜕化成蝴蝶离去,满院异香……
小道之所以说这故事,只想提醒道友小心谨慎,需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人得知又有遗蜕仙躯出世,怕是防得了一万,防不了万一。”
听到此言,陈易心念微动,从后者表情中觉察到什么,问道:“道友怎么说得这般清晰?”
张生真停顿片刻,苦笑了下道:“小道不才,正是错过机缘之人。”
………….
送别张生真,二人互执一礼,便要就此分别而去。
陈易忽地道:“道友且慢。”
张生真停住脚步,不知何故。
陈易缓缓道:“难得有缘相识,忘了报上自己的名号,我姓陈,名易。”
张生真先是略做回忆,而后滞涩了片刻,颤起声音道:“你便是那…那个陈千户?”
“便是那被天下通缉的陈千户。”
张生真不能平静,双脚都在轻轻打颤,几回都欲言又止,但旋即又想到陈易的举止,便意识到哪怕是个魔头,也绝非胡乱杀人之人,最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陈易露出笑颜道:“还望张道友为我传下名号了。”
张生真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了然。”
随后,他转身离去,身形逐渐隐没在了昏暗的天色之中。
陈易吐出口气,返回原来的地方,看着这地上东宫若疏的身子,陷入到沉思之中。
东宫姑娘飘到陈易身边,跟他一块沉思。
陈易侧眸扫了她一眼,道:“你在这想什么?”
东宫若疏反问他道:“那你在这想什么呢?”
“我在想怎么处理你的身子,不能放进方地里,怕是要一路背过去。”
“哦,我也在想怎么处理我的身子,不能放进方地里,怕是要一路背过去。”
陈易叹了口气,跟这笨姑娘交流这些真是个麻烦事。
话又说回来,这么大的身子,背在背上很难不让人觉得异样起疑心,得需隐藏装饰一番才行,陈易略做思考,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寻口棺材过来,把东宫若疏的身体装进去,再背到背上。
届时披麻戴孝一番,便跟背棺回乡丁忧的孝子无异。
………
烟雨朦胧。
茶馆内,沿窗而望,山清水秀,自是风景形胜之地,依稀可见滕王阁屋檐瓦片一角,与天地风雨混融如一,白衣女冠迎风品茶,一举一动皆有逍遥之意。
身侧女子则如一倩鬼影。
林家小娘无论何时何地,皆是面露忧色,一眼便知她是个独守空闺的寡妇,便是一天烦忧一件事,也总该烦忧腻了,可她偏偏天天重复烦忧一件事,就永远不腻。
连她的婢女秀禾都对此颇有微词,只是碍于主仆之别,并不好说。
这一路南下以来,她虽然不着孝服,但衣着本就不华丽,得知即将要见陈易,反而又戴起了孝服,殷惟郢见她不能争锋,愈发满意。
这样才好,陈易不会不喜欢她,也不至于喧宾夺主,有林琬悺在侧做陪衬,便更显得她这体察人心,国色天香。
当下已入江西,离龙虎山不远,路上听闻寅剑山剑甲携徒赴龙虎助剑,殷惟郢便有预感,陈易定然也会赶赴龙虎山。
她太了解陈易了,他就是个离不开色相的性子。
这样也好,不必刻意去寻,能够碰巧遇见。
而且从天而降,定然能叫他两眼放光,如见天人。
此番手段,委实高明,殷惟郢美眸里掠过流光,远眺水波渐平的湖面,哪怕身在此地,亦有一览众山小之感。
只是流光掠到一半,略微停了下来。
殷惟郢眉头轻蹙,远处街巷间,行人渐稀,笼着溟溟薄雾,有一独臂女子自烟雨间款款而来。
虽不合称,可她心底互现一句名词,
天下英雄谁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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